第326章 蹊跷

这么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其中自然也包括郢泽。

陈云瞬间就打了个激灵，连忙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饼子，用袖子拂去上头的雪屑，一边往后退去，一边慌忙道：

“你们继续说！继续说！我……我去看看小花怎么样了，对，小花，我……”

他正一边往外退，一边惊慌地寻找离开的说辞时，下一刻，脊背却撞到了某个护卫冷硬的刀柄之上。

一瞬间，陈云满脑子的思绪都清零了，僵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沾了雪水的饼子，进退两难。

正当此刻，坐在火边的楼绒绒终于开口，替他解了围：

“陈大人莫要急着走，我请大人来，是因着大人比我们早来两日，想来对此地的灾情要比我们了解得多，陈大人……”

她转头过来，淡淡扫了以刀鞘挡住陈云去路的将士一眼，后者会意，当即便收刀回鞘，重新退回原来的位置上去了。

楼绒绒方看向陈云，继续道：

“陈大人，你难道没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

隔着一层衣物，陈云感到抵在自己腰间的冰冷硬物终于收了回去，试探性地动了动，确认自己的确没有生命危险，整个人方才仿佛劫后余生一般，

一瞬间松懈了下来。

大约是还有些不可置信，陈云看着楼绒绒，不自觉地咕嘟咽了一口口水，还是在看到楼绒绒身边坐着，狼吞虎咽地啃着烤羊肉，甚至没有心思关注身边大人们在说什么的小果时，他的理智才恍然回神，犹豫了一瞬，从胸前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来，递给楼绒绒道：

“这是……我来到畿县之后，统计的百姓大致的灾情……”

至于为什么是大致，不是确切……楼绒绒和郢泽这会儿都已经清楚了，并未提出质疑

楼绒绒接过来，并未打开，而是直接交给了郢泽。

陈云飞快地看了一眼郢泽，瞬间便又收回了视线，一边垂头看着地面，一边解说道：

“畿县虽然在京城附近，但原只是由于京城民众过多，城中容不下这么多人，于是渐渐就有不少民众在离京城不远处定居，在距离京城正常脚程一日内的范围内，形成了好几个聚居点，畿县便是其中一个，而且也是此次受灾最严重的地区。”

“说是县，但其实畿县规模要小于真正的县域，人口不过一千，并没有用于交易的大型市集，也就是说，这里的百姓，生活中的大部分必需品都靠在京中供给，这也

是为什么这次受灾，畿县会如此猝不及防、无力应对。”

郢泽翻着他用炭笔写成的那个蓝色簿子，皱着眉，神色颇为专注，对他所说的情况不置可否，而楼绒绒则是抬头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可能是没有像往常一样遭遇嘲讽和打击的缘故，陈云竟然有种被认可了一般的错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继续道：

“我来之后，发现畿县以官衙为界，大概分了三个区域，城南应当是民众居住最多的地方，那里最靠近京城的方向，所以大家都更倾向于在那里定居，但是因为畿县形成，缘来已久，那里的屋舍是最早修筑的一批，也是最老旧的，故而也是此次雪灾中倒塌毁坏最严重的，很多民众因此受伤。”

“城东次之，城西和城北居住的民众便不多了，但是很多畜养牛羊的民众住在城西，因为雪灾，牛羊的损失凄惨，若无朝廷救济，恐怕就是活过了暴风雪亦难以过活。”

“因为在正月期间，除了原本就贫苦的人家之外，一开始大部分民众家中都储备了一定量的薪炭和米粮，但是大雪封路之后，民众无法从京城获得补给，在正月初六之后，民众家中的薪炭就消耗得差

不多了，屋舍倒塌，暴风雪中也无法修缮，百姓只能依靠衣物和被褥御寒。”

“我来之后，听百姓说，有人试图在前两日暴风雪最大的时候进京，但后来直接失去了音讯，至今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陈云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些，显然心里清楚，那么大的雪，就连他都是前两日大雪略小之后，方才带着车马来此的，一人孤身进京，到如今还没有回来，还活着的希望恐怕也渺茫。

郢泽翻着簿子，忽然开口询问道：

“你在城北这里标注了一个圈，是什么意思？”

陈云连忙道：

“城北因为离京城最远，所以基本民众很少，应该说，住在那里的大多都是一些游手好闲的懒汉，酒鬼赌徒，还有几个疯子和癞皮和尚，屋舍也稀稀拉拉的，因为跟其他地方的百姓没有交集，所以灾后基本没人去确认他们的状况。”

“我来的时候，去城北看了一遭，发现那些倒塌的屋舍里面，基本都是被冻死的，也有可能是先醉倒然后饿死冻死的尸体，但是昨日晨起，我又去城中转了转，无意中发现城北还有两个人走动，穿着言行也不太像此间百姓，我问他们怎么挨过雪灾的，亦是含糊其

辞，匆忙寻借口离开了，今日我专门又去城北转了一圈，却压根不见人影。”

这本不是一件大事，可能就是陈云第一次来时，不熟悉地形，漏过了二人，二人可能是身体强健，挨了过来，今日寻不见人影，也有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