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有人来迎接了吗？

万圣福音大隐修院是人类史上最古老的宗教建筑，其悠久的历史可以追溯至远古时代，人类文明所建立起来的第一座城市：万灵之乡亚尔德斯。那是一个信仰之火刚刚萌发、人智之力逐渐强盛的年代，无数人类心目中毋庸置疑的圣者图弥引导了这个萌发和强盛的过程，并且以“灵祈祷会”之名为人类的宗教史写下开端。其中“万圣”与“万灵”的前缀都在诠释着这個伟大教派的核心教义：万物有灵，皆可为圣。

及至混乱的时代降临，也是当今文明史语焉不详、令无数历史学家困惑不已的灾变、神变与天变的三场浩劫过去后，泛古洋大陆分裂为如今的东西两块大陆，在剧烈的动荡中万灵之乡亚尔德斯沉入地底，万圣福音大隐修院也随之销声匿迹。西大陆的万物有灵论信徒为与东大陆诺尔多恩圣教国的异端们对抗，争夺正统之名，决定在历史同样古老、并且被认为极有可能是万灵之乡亚尔德斯沉没之处的伦克威尔大地上再修建一座同样形制的教堂，那就是圣安维尔十字教堂。

从此，它就成为了西格利亚大陆上所有万物有灵论信徒心目中的圣地，即便灵祈祷会已经分裂为沃土宗、祖灵教、圣泉修士会和德鲁伊教等无数个小教派也没有变过。然而，宗教界的权力总是处于无时不刻的变动之中，没有谁是永恒的主宰。因此，蒸汽教团和教团联合的相继崛起，极大动摇了万物有灵论的根基，特别是后者出台的《宗教法令》，更是导致无数万物有灵论信徒被迫流亡，成为漂泊流浪的无根者。

圣安维尔十字教堂便是在那个年代被关闭的，林格将时间记得很清楚：1778年的8月12日，《对灵祈祷会、德鲁伊教等非法教会组织经营与传教权的限制法令》颁布，万物有灵论不再受人景仰；而77年后的1855年6月5日，《宗教法令》的补充条令颁布，一切教派都迎来了和万物有灵论相同的结局，包括神圣女神教。

如此说来，圣安维尔十字教堂的关闭比天心教堂还早了77年，就像天心教堂依旧屹立在林威尔市的圣十字区松石街13号一样，圣安维尔十字教堂也一直屹立在首都伦威廷的七星盘区，然而已是明日黄花，无人问津。不会再有万物有灵论的信徒千里迢迢来此朝圣，为教堂中的诸圣灵献上一次虔诚的祷告了。

只是林格没想到，会在距离伦威廷城区如此遥远的三山界地中，见到圣安维尔十字教堂的精神继承者，以福音教院为名的另一座隐世教堂。就是不知道，谢丝塔口中的原型，究竟是福音教院的主人自称，还是得到了万物有灵论信徒的认可呢？

她好像说过，福音教院的主人、同时也是这个异类庇护所的建立者与管理者，他的名字应该叫做潘克拉斯吧？将这个名字与圣安维尔十字教堂联系起来，林格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其有种熟悉的感觉了。

正当他内心遐想的时候，依耶塔已经在贝尔菲的指引下，操控云鲸空岛飞过了福音教院外屹立的圣白拱门、立柱回廊以及两座高耸的十字尖塔，沿着倾斜的飞扶壁构成的走道，来到了坐落着巨大喷泉水池的中庭广场。这里面积宽阔，周围也没有其他建筑物遮挡，正适合空岛的停靠，并且，当他们抵达此处时，地面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喂、这里这里！”贝丝特兴奋地飞出了风车塔房，冲着地面挥手：“大家、我把客人们带回来啦！”

于是地面上便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林格从依耶塔那里借走了她心爱的望远镜，往地面看了一眼，发现前来围观的人群中，种族可谓千奇百怪：既有常见的水妖、木灵、朽木妖、石精、树栖灵等自然精怪，也有极为罕见的风妖精、尘精灵、比伯特、小矮人等智慧种族；既有象征着和平与正义的半羽鹰人、狮身人面兽与尼菲迪狮人等善良族群，也有狼人、吸血鬼和夜巡灵这种风评不太光彩的灰色种族。

有些林格见过，打过交道、甚至云鲸空岛上就有他们的同族生活着；而有些则完全陌生，只能依靠观察外表和回忆圣夏莉雅讲述的特征来确定他们的种族。不过他们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人数很少，同一种族的异类最多也只有四五名族人，完全构不成大家族或部族生活的基础。从这方面推测，他们应当是教团联合剿灭行动中的幸存者，因为失去了亲族的依靠，才会成为这个庇护所的一份子，而庇护所的主人也来者不拒，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性格或什么样的风评，只要是走投无路的异类，都能在这里获得生存的空间。

他在这些异类中应当很有威信，这不仅是从狼人与吸血鬼、朽木妖与树栖灵、风妖精与尘精灵这些彼此敌视的种族能够和谐共存而不发生争斗这件事中看出来的，最主要的还是通过肉眼观察：因为那位名为潘克拉斯的老人，便拄着根手杖，默默地站在迎接人群的最前方，其他异类都很恭敬地与他保持着至少半米的距离，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这种尊敬显然发自真心。

那是一位很有特点、让人印象深刻的老者，这体现在肉眼所见的方方面面之中。首先是外貌，林格不愿诋毁年长者，但他也不愿说谎，因此必须承认，这位潘克拉斯大人的长相其实很丑陋。他大约七八十岁左右，身材矮小，四肢粗短，驼背，沉默，布满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