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胜利的代价是牺牲吗?
落回眼前这座属于至亲之人的墓碑上,淡淡道:“代价么?其实很简单——胜利的代价是什么,我为此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什么。林格先生,聪明如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才对。”
林格也将目光落在那座墓碑上,纯白的碑身上铭刻着属于凡因德鲁·琴·歌丝塔芙的墓志铭:“我们生来就为回应他人的期待而活。”
年轻人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缓缓从口中吐出两个字来:“……”
……
宅邸客厅内,炉火悄然攀上了一抹愁容,圣夏莉雅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窗外的天色,本已放晴的天空复又暗淡下来,但不是因为天气,而是黄昏将近,夜色开始侵入这座古老的庄园,寻回它们在无数个世纪中留存于此的漫长记忆。
林荫道旁的路灯洒下昏黄的光芒,似有雾气弥漫,朦胧了眼底视界。在烟雾渺渺的桐柏树下,依稀可见一名名骑士的身影行色匆匆地走过,他们的表情无不严肃,手臂上绑着黑色的纱巾,用这种代表死亡与终末的深沉色彩,祭奠那位逝去的老人。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圣夏莉雅直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明明半个小时前,她刚从林格的口中听到好消息,知道希诺已顺利斩杀魔兽,过程无惊无险;结果回到庄园,侍奉歌丝塔芙家族的骑士们却告诉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老家主已经逝世,葬礼结束后,希诺·琴·歌丝塔芙将成为新的家主,仍然带领白棘花家族保护格兰吉尼亚大地的人民。
关于老家主的死因,骑士们却语焉不详,圣夏莉雅看得出来,他们并非有意隐瞒,恐怕自身也在疑惑着,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在担心希诺吗,圣夏莉雅?”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圣夏莉雅回头看去,发现是爱丽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她不等少女回答便一屁股坐下,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沙发剩下来的空间,又仰起头凝视着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大大咧咧道:“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毕竟这事也太突然了,老爷子看起来好好的,怎么会就这样走了呢——”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很罕见地叹了一口气,一直都乐观开朗的脸庞上,头一次浮现出棘手的神色:“这可怎么办呢?希诺成了歌丝塔芙家族的家主,还会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这里可有许多人指望她来撑起大局呢。但是她不和我们走,人类和世界的命运又该怎么办,难道要放任魔女结社继续猖狂下去?”
她思来想去,还是找不到两全其美的方法,不仅长吁短叹,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
圣夏莉雅听了她的话,不仅抿了一下嘴唇,樱粉色的唇瓣紧紧抿住,随后又张开,轻声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爱丽丝。”
“哦?那是什么?”
“希诺她,刚刚才失去了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圣夏莉雅微微低头,在爱丽丝看不到的地方,神态明显有些踌躇:“这种时候,如果我们还对她说什么少女王权的使命,强迫她放弃家族与故乡,跟我们一起走,不觉得很残酷吗?”
“唔。”
爱丽丝从没有考虑过这种事,在某种意义上,她其实也是个缺乏同理心的人,或者说,更习惯用玩家的视角看待这个世界。她只重视那些与主线任务关联深刻的、拥有大量剧情的角色,而对于背景故事中一闪而过的路人则毫不关心,譬如当初死在她剑下的吸血鬼菲雅莉、或是在漫天大火中哀嚎死去的沼泽异类,以及希诺的祖父。
有一种深刻的陌生感,将她与这个世界割裂开来,仅有少数人是真实的,而其他人都只是背景。然而世界是一个有机联系的整体,她所重视的少数人其实也与她视为背景的其他人联系在一起,如果仍旧将他们区别对待,又怎么可能体会到那种同理而生的心情呢?
圣夏莉雅知道爱丽丝在这方面的缺陷,所以刚才那句话并没有任何埋怨的意思,只是单纯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而已。但爱丽丝似乎仍然没有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应该不会吧?你没听那些骑士说,希诺一次都没有哭过吗?可见还是很坚强的。”
圣夏莉雅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眼泪并不能代表什么,爱丽丝。有时候流下眼泪的人并不意味着懦弱,而强忍住眼泪的人更不意味着坚强。”
“我知道了。”爱丽丝挠了挠脸颊,若有所思:“你想说希诺是个外表坚强但内心脆弱的女孩,所以她会在我们面前表现出坚强的样子,但私底下没人看到的时候却会偷偷掉眼泪?”
圣夏莉雅轻轻摇头:“我相信希诺私底下也不会流泪,她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就不明白你的意思了。”
爱丽丝将背往后一靠,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中,呢喃自语:“好复杂,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希诺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们走。可恶,为什么她只见了林格,却不愿意见我呢?林格那家伙又面瘫又毒舌,万一惹恼了希诺,那我的主线任务岂不是卡在这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便有些心慌,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活像一条闹别扭的毛毛虫。
圣夏莉雅没有理她,目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重新落在窗外的天色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