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何伯闭门之谜

戥头？那意思不就是说，戥子称得不够分量，产生了差额吗？顾梦还一脸疑惑的表情，她觉得用这个词汇形容眼下的场景，似乎说不通啊。

“这帮小吏每次来偏僻的乡下收税，都会明目张胆地在砝码外另加一铜块，这多出来的差额便是戥头。村民们每年都被这群污吏多收税额，哪怕心中怀有莫大的苦楚，却也没有办法讨个公道。”何伯站在一旁，即便他不用望远镜看，也知道顾梦还究竟瞧见了什么。

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能理解这种现状，于是大胆地追问对方道：“可是，长此以往，贫困的山民农户必定吃不消啊。这些被坑害的乡亲们，他们难道不能去青山县衙报官吗？”

“报官？”何伯的面部表情顿时变得奇怪起来，他像是看智力不佳的小孩一般，盯着眼前看起来十分灵醒的少女，瞧了好半天。

当他确定对方是真的不知情，而不是与自己开玩笑的时候，这才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些贫穷的底层老百姓啊，他们根本就出不了钱村的界头。”

“诶？”顾梦还惊了，这地方还搞非法拘禁吗，那这群小吏岂不是知法犯法？她不死心地继续问道：“难道还有人日夜监视他们不成？”

“刚才你见到的是钱村的山民，他们离钱村的商街至少有十几里山路，最近的云梦乡距离他们少说有一百多里山路，而云梦乡和青山县又隔着一百多里的官道。这些山民，穷得连头大型的牲畜都养不起，难道要他们靠双脚走去县衙吗？”何伯不答反问道，他的语气没了之前的和善，就差向对方说一句“何不食肉糜”。

她听了，叹了口气：“难道就没有人尝试自带干粮，走个三百里路，为街坊邻居拼一把试试看？”

莫非这里的山民，

已经被酷吏磋磨地丧失了血性吗？他们居然看见同村的女人被欺侮，也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见义勇为的？

“有是有，只是那些人全部被酷吏们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将人弄残废了丢到家门口，以儆效尤。”何伯叹道，他的眼神瞬间染上了一抹哀伤之情。

“看来，这里也采用了谢氏的那套阴险法子。”刘县令捶胸顿足，表情有些怒不可遏。

顾梦还连忙转头问对方道：“义父，是什么损招啊？”

“就是找到村子里的赖皮、地痞和流氓，给点钱打发他们盯梢可疑的村民。一旦发现了异常，这些狗腿子就会分头行动，先是第一时间阻拦对方，同时上报酷吏，好让其来抓现行。”刘县令咬牙切齿地说明着，他心里一阵发苦，想不到自己治下竟然也有这种阳光照不到的污浊之地。

“何伯，您是尝试阻止，然后失败了吗？”她可不相信凭何伯如此耿直的个性，他会选择袖手旁观，而不是去主动插手这些不公之事。

“呵哼哼……”何伯冷笑，语气凄凉地说道：“试过，结果便是老朽被逼得闭门不出了。”

“何伯，若是您愿意的话，能否向我说说，这里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顾梦还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会对何伯这么上心。

换作平常，她对这些与自身任务无关的事情，并不十分感兴趣，顶多心里难受，但不会像现在这般，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认为，这大概是因为这位老伯做菜有创意，又很好吃的缘故吧。

“何家堡是先帝降旨敕造的，完全修建好之后，太子继位。后来，老朽被太后亲自下懿旨驻守此地。若是深究起来，何家堡的势力，本就不该插手外界之事。”何伯觉得顾梦还分外地合自己的

眼缘，不知不觉间便愿意多说一些关于自己的话。

“一直以来，我们与钱村各方势力相安无事。而且何家堡宛如世外桃源，大部分的物资都能自给自足。若是想要见识一下外面的奇珍异宝和珍稀食材，也有何家的行商队伍过来交易。这种好日子，我们一成不变地过了一二十年。”

“我一直以为这种波澜不惊的日子，会永远过下去。然而，这群久居偏僻大山的山民之中，居然硬是出了一名神童。他先是考了秀才，又中了举人，可谓是光耀门楣，前途锦绣。只可惜……”说到这里，何伯没有继续下去，他的眼眶微微发红，语气之中竟然还带着一丝呜咽。

良久，顾梦还才接着从何伯的口中，渐渐地明白了当年发生的事情真相。

何伯过惯了枯燥乏味的日子，对不少人和事，已经提不起性子。

机缘巧合之下，一名长相灵秀、身着补丁布衣的男童，闯进了属于何家堡的山林领地，他显然是迷了路，却也不哭不闹。

何伯站在小男孩面前，本来打算派人领着小娃娃回山村，结果这孩子问了他一句话：“先生，请问您可以教我读书识字吗？”

这些年来，由于何伯曾经位居高位，不少人求着自己为他们办事。那大都是一些欲壑难填的丑恶家伙，求的都是如何保住自身的荣华富贵。只有眼前的这名山里娃娃，居然只是单纯地请求何伯教他识字读书。

何伯觉得这种体验很新鲜，于是询问小孩为何如此请求自己。那孩子一派天真地说道：“您是我见过唯一不穿破衣服的人，应当是会识字的才对。”

就这样，何伯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