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帝王身世

“陛下自小出生在冷宫，幼年时期经常是吃不饱穿不暖。若非是太后适时照拂，先帝怕是快要忘记有这么个儿子了。即便太后插手，但皇宫底下出身的奴仆宫婢惯会捧高踩低，陛下身上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被他们哄骗过来悄悄运出宫外，或是变卖或是私藏起来。当真是穷怕了。”何伯寒潭般幽深的双眼精光四射，此时看起来，那更像是择人而食的猛兽拥有的狩猎之眸。

何伯的冷言冷语，透露出的信息量实在是过于巨大，顾梦还听了之后，消化了好半天。

清风像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情，目光寒凉，用嘲弄的语气说道：“若不是先帝其余的皇嗣都不幸夭折，也轮不到他这个宫奴生出来的皇子继承大统。”

顾梦还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众人道：“陛下的生母……到底是如何承受了陛下的雨露呢？”

论礼制，陛下的母亲应当是当今太后，那是他的嫡母。

“陛下的亲生母亲啊，细论起原本的出生，那也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何伯眯着眼回忆道，他对这个女人的感官很复杂，“只可惜，她的祖父和父亲，实在是野心太大，居然敢吞没了赈灾的巨款，被河东裴氏和吴郡陆氏联名告了御状，因此整个家族获罪。男子全都流放千里，后来在路上被受灾的百姓用石头砸死了；而女子呢，除非出嫁女，其余全部充入掖庭沦为宫奴。”

在萧氏皇朝，能在宫中伺候贵人的女性，除了每三年一次的宫女采选，便是获罪官员的女眷了。

宫女出身良籍，甚至不乏豪门贵族出身的庶女，只为在宫中待满三年，放出去能获得更好的婚配机会。

至于宫奴，那就是一辈子都只能待在宫里

。病了，拿去给新来的御医和医女充当练习对象，金贵的药材是休想动用的，大多数是采取以毒攻毒的实验疗法；若是不幸死了，便被宦官一张破席子卷起来，扔进乱坟岗了此残生。

于是，掖庭便成为这些宫奴在华美的皇宫里，最初也是最后的归宿。

她们被宦官们集中在掖庭里吃喝拉撒，被管事嬷嬷们教导宫里的规矩、礼仪和生存之道。

有些愚笨的宫奴，还会因此被早早淘汰掉，送给某些有特殊嗜好的太监或者朝廷官员。要是她们不幸死了，也就草草地找个荒山野岭埋葬了，对外上报因病殁了，从来没有人想着核查是否属实。

教导了三年的宫奴，最终会被掌管礼仪的嬷嬷考核。那些合格的宫奴，将根据自身的体貌和才情，被嬷嬷们分配到各个级别的妃嫔身边，供其挑选。

被妃以上级别的娘娘们选上的宫奴，可谓是鲤鱼跳龙门，至少有了普通宫女的待遇，能住在妃子寝宫的偏殿，睡大通铺，再不用再回掖庭待命，受到管事嬷嬷们和无良宦官们的磋磨。

“陛下生母的才情和容貌，在她家还显赫的时候，便以名冠京城。放眼天下，据说仅次于当今的太后。”刘夫人皮笑肉不笑的回忆道，她对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想来没什么好感。“至于她是如何被先帝瞧上的，那还得感谢当初太后的善心收留”。

这瓜有点大啊，顾梦还生怕自己会有些吃不消，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之前追问得太深入了。

不得不说啊，还是二荤铺掌柜识时务，知道第一时间撤退。

“正是如此。由于她当初声名远播，再加上还牵扯裴氏和陆氏这两大千年门阀，宫里的娘娘们对她颇为忌惮。太后心慈，收

留了她做最下等的宫女，不用在人前露面。”何伯继续娓娓道来，只是眼神和语气中总是透着不屑与嘲讽。

不明就里的人，只会乱嚼舌根说太后嫉妒比她年轻貌美更有才华的宫女，所以才拎到身边藏起来。

要不是太后收留了对方，那人早就被底下的人糟蹋了。之所以不放她出去伺候人，也是为了避免是非，惹祸上身。

那妖精实在是太会装可怜扮柔弱，惹人无端升起怜爱之心。

只可惜啊，千防万防，家贼最难防。何伯自嘲地笑了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对顾梦还和盘托出。

“如今的太后、当时的皇后娘娘，那时候正得到先帝的隆恩盛宠。除了初一和十五这两天礼制规定，皇帝必须临幸皇后的日子之外，先帝还时常突然来到皇后的寝宫过夜。那一日，太后身体忽然感到不适，先帝再次毫无征兆的探访……”说到这里，何伯顿了顿，继续咬牙切齿地陈述起来。

“先帝扫兴而归时，误打误撞看见了陛下的生母，一时间情难自禁，于是……”何伯叹了口气，脸上无光，声调明显小了一些，他接着说道：“有了一次，便有了后来的三番五次。直到太后无故流产，先帝才有了收敛，将宫奴打入了冷宫。而宫奴此时怀了龙种，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偷偷地在冷宫生下了皇子。”

“接着的十多年，没有哪一个娘娘生的皇子活到成年。而太后因为生下了襄阳帝姬之后，再也无法受孕，于是只能选择将幸存的宫奴之子纳为自己嫡子。先帝也迫于朝臣和妃嫔娘家的压力，只得去母留子。”说到这里，何伯的眼眶微红，他想起来当初太后伤心欲绝的模样，心疼不已。

顾梦还举起手，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