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如整桌佛手宴

“瞧您说的，未免太夸张了吧。”一直坐在顾梦还身旁的清风，本来处于嗑瓜子喝茶看戏的状态，此时听了黄芪的发言，实在忍不住出声冷嘲道，“只是要您忌口，便可以健康地活下去，这日子过得已经非常不错了好吗？多少得了疾病的人，一辈子都靠着喝药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当然了，更多的人则是连药都喝不起，只能住在漏风的茅草屋里，蜷缩在稻草床上等死。”

清风这话虽然说得有些刻薄，但的确是大实话。他描绘的场景，自古以来就是在现实之中，发生过无数次的事情。

顾家之所以出了御医还如此清贫，便是因为无论是外祖父还是她娘亲，总是见不得街坊邻居无钱治病只能等死。

他们只要还能保证自己的基本温饱，就会将多余的钱财投入到义诊和赠药之中。

然而即便如此，青山县地界上，每年因为无钱问诊买药治病而死的人，却是依旧有增无减。

顾氏一族，就算竭尽全力，也只能在青山县衙所在的县城内，发挥一点微薄的力量。他们能影响的范围，犹如荧光微火，也不知前路在哪。

这种时候，其实更需要的是靠朝廷拨款支援，以及定期派遣高明的大夫过来义诊。仅仅只靠乡野大夫的良心为民义诊赠药，只是杯水车薪，怎么都填不满医疗资源的巨大缺口。

不过，金銮殿上的那位至高统治者，似乎从来不关心最底层老百姓的死活。以前有不少忠良之辈和有识之士，在朝廷上谏言，希望当今圣上能出台相关政策，用以减轻老百姓医药费的负担，解决大部分人看不起病的现实。

更有甚者，几位贤者大能还写出了多种可行的方针。只要皇帝照着上面实施就行，都不用陛

下费脑子的。

可惜，这一切都被萧帝弃之不顾。那些为民着想的好官，不是明升暗降，失去了权能；就是无端被贬，远离帝都朝廷的政治中心；再就是被迫隐居深山老林，不再过问世事。

清风即使出身不凡，但这些年都是跟着顾萱一家生活，深知底层老百姓生活的艰辛。

也正因为如此，他早就对黄芪之前的言行不满了，继续嘲讽道：“至于黄大爷你怀疑还儿的金针之术，也无可厚非。小丫头片子嘛，自己娘亲都学不来的医术，她怎么会？对了，要不，您还是回头再找御医瞧瞧？”

他最后这句，可以说是明晃晃的打了对方的脸面。

以黄芪的性格，必然是第一时间托关系找过太医诊疗过了。不但如此，他应该还遍请了所能找到的一切民间神医。

黄芪父女闻言，双双沉默了，气氛一度降到冰点。

顾梦还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吐了出来。她感到氛围过于压抑，以至于自己每吸入一口气，都像是带着冰渣子灌进肺里，冻得她胸口硬生生发疼。

她一向不擅长处理极度尴尬的场面，虽然自己说话经常冷场，但还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空气直接结冰冻成坨沉下去，让人没法呼吸了。

“我先去准备晚膳哈，清风你快来给我打下手。”她硬是从嘴角里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拉着清风的衣摆，不顾黄芪父女的反应，扭头便离开了。

清风抿紧嘴角，算是给足了顾梦还的面子，没有继续多言。

他们来到后厨，关上大门，又拉下门帘。

顾梦还凑近清风，十分小声地说道：“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你看黄芪也就知道，这位爷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的。作为何氏商旅的管事人，他连何

姓都不屑于冠上，足见此人背景不凡，个人能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切，黄氏再怎么不凡，也不过是庐江何氏的跟班，我管他呢。”清风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行了行了。”她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太阳穴，叹气道：“如今这位黄大爷可是我的任务对象，治好他是阁主亲自委派给我的任务哦！你不看在我的薄面上，请多少也看在师父老人家的面子上，说话稍微注意那么一丢丢就行了。”

言尽于此，清风点了点头，答应道：“我明白了，以后不会把人往死里得罪，这样总行了吧。”

哎，听了这话，顾梦还一点儿都没有觉得被对方安慰到。她现在只有一种想法，赶紧把人治好了，立马就去找璇玑交差了事。不然，他们三天两头这么一闹，自己还过不过正常的日子啊？

希望这回千万不要像上次医治刘夫人那样，节外生枝，越拖越久，自个儿差点小命不保。哦，对了，之前的任务，好处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她认了青山县的父母官为义父，并和管着庐江何氏钱袋子的刘夫人成了义母女关系，还与何家堡的何伯培养出来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至于黄芪嘛，他本身就是为刘夫人管事的，不需要再与对方有什么深入的接触了。

“姓黄的到底得了什么毛病啊？”清风最终还是忍不住地向顾梦还打听道，在他看来，这家伙白白胖胖，面色红润，步伐稳重，不像是生病的模样。只是，毕竟他不是大夫，还得听内行人说说门道。

她此时正从橱柜里一大堆的瓶瓶罐罐中，翻检接下来所需的食材。

听到对方发问，顾梦还停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