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病重

贞观七年八月初七，太子李承乾回宫了。

只是去的时候是竖着的，回来的时候是横在马车里送回来的。

太子车驾过了承天门，便半点礼仪不顾，直奔东宫，只在半道分了一人，前往立政殿报信。

报信之人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见到李世民夫妇，便扑通一声跪下，头重重磕在地上。

“陛下，太子……太子出事了。”

“太子出了何事？速速道来！”李世民正在吃饭，闻言一惊，放下筷子追问道。

报信之人不敢怠慢，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将事情和盘托出：

“此次太子前往承天寺祈福，本来一切顺利，不想返程之时，大雨连绵，山路难行，太子只得骑马而行，不久便染了风寒，照随行医官所言应无大碍，不料前日开始，太子渐觉身体麻木，医官多次诊治，不见好转，至昨夜亥时末，太子突然卧床不起，口不能言，更时有昏厥之相，医官说……说……”

“说什么？”李世民拍案而起。

“咳咳咳，咳咳咳”长孙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张了张嘴，话没出口，就变成了一连串咳嗽声。

“医官说，太子……太子恐有不测。”报信之人终于颤抖着把话说了出来。

李世民身体晃了晃。

“我儿！咳咳……”长孙一声悲呼，一边咳嗽着，一边就朝着殿门口冲去。

“观音婢！”李世民一边唤着长孙的小名，一边追了出去。

片刻后，天子銮驾载着李二夫妻，狂奔向东宫。

到了东宫，李世民没等车子停稳，就直接跳了下来，直奔李承乾寝宫。

寝宫内，李世民直驱里间，却在帘外被李承乾的贴身太监告知太医正在诊治，只得耐着性子等候，只是背在身后的双手攥成拳头，双脚也焦躁地不断来回踱步。

落在后面的长孙也进来了，见此情形，不由绞紧手中的帕子，咳嗽声更急了。

好不容易，为李承乾诊治的太医们才鱼贯而出。

“参见陛下”

“参见皇后”

众太医见到李世民长孙连忙行礼。

李世民烦躁地挥挥手，急急问道：“太子如何？”

几个太医闻言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之后才由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太医回道：

“启禀陛下，太子所患乃是风疾，盖因风邪入体，气淤阻滞，痰湿梗塞，加之先前风寒未愈，内火难泄，气虚体弱，故而病情来势凶猛……”

“朕就问你能不能治！？”老太医喋喋不休，李世民哪里听得进去，猛地揪住老太医衣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咕噜”

帝皇之威加身，老太医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额头渗出一层细汗，但还是连忙硬着头皮回道：

“太子病情来势甚急，已有……已有不测之虞，普通药石怕是……怕是难见成效，恐怕得下猛药才行，只是太子体虚，不知能否承受。”

“一群废物！”李世民猛地将老太医推开，抬脚就朝里间走去。

“高明……”长孙也终于忍不住，紧随李二步伐，掀帘进了里间。

夫妻二人扑到李承乾床榻前。

只见身着里衣的李承乾躺在床榻之上，脸色蜡黄，嘴角向着一边歪斜，双目紧闭。

李世民抓起他的手，却发现掌中之手，肌肉紧绷，不似常人的柔软。

“高明！”李世民见此，泪光莹莹，轻轻呼唤了一声。

似乎是听到自己父皇的呼唤，李承乾眼珠子在眼皮下动了动，嘴巴微张，嗬嗬有声，却不成语。

“高明醒醒，醒醒，是阿爷阿娘来看你了！”李二夫妻不由一阵激动，连连呼唤。

可是，李承乾再无反应。

“太医！太医！还不给朕滚进来！”李世民疾声高喊。

外面的太医不敢怠慢，鱼贯而入。

“刚刚高明似有苏醒之兆，你们快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李二夫妻给太医让开了位置。

太医们连忙上前，又是掰眼皮，又是掐人中，还撑开李承乾的嘴看舌苔。

末了，老太医面色沉重地拿出银针，在李承乾身上扎了几针。

或许是针灸之术起了效果，李承乾的嘴角没有那么歪了，只是，老太医的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了。

“陛下，太子若真醒来，未必是好事。”老太医收起银针，纠结了一番，还是对李世民说出了实情。

“什么意思？”李世民有股不好的预感。

“此病凶险莫名，徒耗太子生机，若骤然醒转，恐为返景之兆。”

“老匹夫，你岂敢胡言乱语？当朕不敢斩你吗？”李世民勃然大怒。

“咳咳咳，咳咳咳……”长孙身体晃了晃，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老太医见此，苦笑了下，然后在李世民想要吃人的眼神中继续说道：

“……陛下，其实臣有一法，或可救得太子一命，只是此法凶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而且……”

“而且什么？”李世民火气稍减，追问道

老太医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若用此法，哪怕真的救得太子性命，太子此后，怕是也再非完人。”

“什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