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
难做出来政绩,做不出来政绩,自然也就没有回调的可能性。
但是闻澈上表拒绝了。
江行舟当时只是将这件事当作稀奇事说与她听,她却紧紧捏了一把汗。
在得知闻澈拒绝的事情后,她才隐隐松了口气。
她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偏偏天不遂人愿。
并且闻澈这次回京,是带着齐地的兵马回京,小齐王年幼践极,他又是准天子的老师,深得天子倚重,这京中有谁能不惧他,不畏他?
他想要捏死岑家和江家,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想到这里,岑令溪的呼吸渐渐急促,额头上也渗出一些冷汗来。
她闭着眼,脑中又闪过闻澈今日“造访”江家,在她和江行舟的婚房里做的那些事情。
为今之计,她得先见到闻澈。
可她并不知晓闻澈现在于长安的宅邸,即使是知晓,仅凭她一人,也不能单独去找闻澈。
毕竟现在她还是江行舟的夫人。
她掐了一把自己小臂上的软肉,用疼痛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只能赌一把了。
如果闻澈的目的是报复她的话,这个办法应当有用。
岑令溪深吸了口气,对着铜镜将自己的妆发整理收拾了一番,吩咐岑家的下人套了车,去了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本不是能随意出入的地方,到了门口,果然被按照规矩拦了下来。
“什么人?”
岑令溪轻轻颔首,捏着早已准备好用来打点的金银,好声朝看守的兵卒道:“我是怀远伯江行舟的内人,如今正是深冬,我来瞧瞧他,还望小哥通融一番。”
她说着已经把手探向袖中,准备取出荷包。
但那个兵卒听了她的话后,却直接侧身让开了道路,不顾她的疑惑,只说了句:“进去吧。”
她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但还是和小卒道了谢,拎着装着厚实衣物的包袱进了大牢。
大牢的走道阴森黑漆,让她周身都能觉得冷,烛火也是隔段路才点一盏。
她一边走一边往两边的大牢中乱瞥,那些人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是饿极了的恶狗看到了肥美的肉一样。
吓得她不敢再乱看,只是垂下眼睛盯着地砖跟在引路的小卒后面。
不知走了多久,小卒和她道:“到了。”
她这才抬起眼来,看向前方。
但并没有看到江行舟,眼前的人,是闻澈。
她赌对了一半。
她本以为自己明目张胆地前来探望江行舟,以闻澈今日的态度会直接过来刑部,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闻澈早已在此守株待兔。
她吓了一跳,手中包袱差点掉在地上,脸色瞬间苍白,一边哆嗦着唇以颤抖的语气和闻澈打了招呼,一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背部却挨上了冰冷的铁栅栏。
她脑中一震,这才顾得上去看周围的陈设。
她先前被吓得只顾得上低头赶路,根本没有留意小卒将她引到了何处。
如今再一看,是一间单独收拾出来的审讯室,在她进来的时候,小卒已经从外面把门锁上了。
这很明显,就是闻澈的安排。
闻澈就坐在她面前,神色淡漠,轻轻扫了下膝上根本不存在尘土,抬眼问了句:“怎么?江夫人,对见到我这件事,很意外?”
还特意咬重了“江夫人”三个字。
岑令溪根本不敢抬眼看他,只低声说:“妾不敢,妾只是以为,闻大人不会纡尊降贵来此。”
闻澈笑了两声,反问了句:“纡尊降贵?没有吧?六年前我也是在这里待过的,”他说着似乎是思索回忆了一番,才道:“好像也是这么个冬天来着,你说是不是,江夫人?”
他又要旧事重提吗?
岑令溪摸不清他的意思,只好保持沉默。
闻澈也没有再问她,周遭陷入了一片死寂,她被吓得甚至不敢正常呼吸。
而后,她看到了眼前的地上现出一道颀长的黑影来。
闻澈从他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慢慢地朝她走近。
一切都好像一场无声的战争,她心中早已擂鼓了千万声,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表现。
终于,那道浓重的黑影完全地将她包裹住了。
一只冰冷的手触碰到了她的虎口,她几乎是本能地缩手一躲,那个包袱便掉落在了地上。
闻澈很淡定地把那个包袱捡起来,又递回到她手里,问道:“你今日来刑部,到底是来见江行舟的,还是来见我的?”
岑令溪咬了咬唇,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道:“还请闻大人网开一面,让妾见一见外子。”
闻澈忽然倾身向前,惹得她惊呼一声。
她好像听到了一阵轻笑声,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兼具蛊惑和威胁的嗓音:“别出声啊,你说,要是江行舟在对面的牢房里看到你我如今这幅样子,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