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丁老六
曾国荃与曾国藩一样,喜欢留大胡子,也有可能是家族基因,须发茂盛。
同样,他也有一个大额头,只是五官更精致一些。
具曾国藩所言,这位四弟自得才华,但举业不振,二十三岁中秀才,三十一岁中举人,但连续两届会试不第。
如今三十七岁,仍旧不死心,想着新皇继位开恩科,谁知宣仁皇帝老当益壮,连皇子都生下了,这才死了心。
正要返乡的时候,被舒王截下了。
朱敦汉前世做过湘军的视频,对曾国荃认识颇深。
可以说,曾国荃深刻的诠释了人的两面性。
或者说,曾国荃一直是儒家忠实学徒。
曾剃头这个雅号,其实指的就是曾国荃,然后被戴到曾国藩的头上。
这个家伙,可以把安庆投降的太平军成捆的绑起,一天一夜间杀掉万余人,并且在收复南京时,将其掳掠屠杀一空,深入敛财,搬空了南京府库。
彭玉麟甚至因此与他反目。
但之后,他上任山西时遇到了百年难遇的丁戊奇荒,整个北方持续了三年的旱灾,又遭遇了甘肃地震。
这么说吧,这场旱灾厉害到让江南士绅主动出钱赈灾,就是怕流民南下。
据统计,饿死的百姓达到千万。
曾国荃在山西则不仅争取朝廷大量赈灾银粮,而且还主动输解家资救济灾民,活民六百万,以至于旱灾结束后,生祠遍地,至今残留。
在吏治上,他在山西进行整顿贪腐,一年就弹劾四十余人。
民政上,他广禁鸦片,一族有鸦片就罢族长,一甲有鸦片就罢黜甲长。
说他心狠手辣,杀人无数,他又赈济灾民数百万。
说他贪婪吧,他又主动解家财赈灾。
历史人物复杂的两面性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沅甫呀!”朱敦汉摆摆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坐下说话。”
“是!”曾国荃小心地坐下,抬起头看着舒王,抿着薄唇,神情紧张。
“我与你兄长相交莫逆,咱们也算是自己人了!”
看得缓解了其紧张,朱敦汉这才笑道:
“听伯涵说,你少有意气,好习武事?那怎么不去考武举呢?”
曾国荃闻言,尴尬不已:“今天下太平,武举无用功之地,求一爵而难如登天……”
这话不假,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武举只有在战乱,或者朝廷用兵频繁时才是热门,太平时科举才是王道,前途也更高。
这下,朱敦汉又清楚了,曾国荃性格直,没啥文人的花花肠子。
要是别人,什么父母不允,身子不行的借口脱口就来。
“沅甫,王府如今也可以招募文武了,不知你愿去哪一行?”
“大王,学生愿意从军!”曾国荃干脆利落道。
“为何?”
“因为大王之藩,最需要的就是将领,从军的话我也最容易建立功勋。”
真是直接,如果没有后一句就完美了。
“好!”朱敦汉开怀大笑:“我且问你,如何带兵?”
“学生按照兵书所学,知晓三件事,公正严明,严肃军纪,保障后勤,就算不会大胜,但也不会大败。”
曾国荃立马明白这是考较了,思量一番即道。
“那你觉得缺哪一门最合适?”
“大王,缺任何一门怕是很难打胜仗了。”曾国荃心中不解。
“如果缺辎重后勤呢?”
“那就只能以掳掠为生,军纪就难以维持,将帅也会被部下裹挟,成为賊军,如崇祯末年的左良玉部,官、民、賊皆恨之。”
“若是以屠城为诱,倒是勉强可驱使打胜仗,但天下哪有打不完的仗?一旦战事停歇,或者将士饱食,那么此军就会一触即溃了。”
朱敦汉默然。
这或许就是湘军凋零,而淮军崛起的原因吧!
俩人又交谈了一番,朱敦汉对其颇为满意,立马授予其先锋将军的职位,领兵五百。
自打要之藩后,他不止是尊称换了,也能光明正大的招募文臣武将,完全没了忌讳。
曾国荃满意而归,而朱敦汉也很满意。
毋庸置疑,能够青史留名的人物没有一个简单的,他觉察出来曾国荃是个赵括似的人物。
理论已经达到了一定高度,只要在经过实践,成为帅才或许困难,但作为大将却是合格的。
此时的白洋淀九河汇聚,水域极其广阔,拥有数十万亩的芦苇荡,风一吹就是芦花一片,美不胜收。
“好大的湖,好多的芦苇荡!”
数十只船只从盐河入了白洋淀,一时间颇有股龙入大海之感。
站在甲板上,聂士成看着这片鱼肥芦盛之地,忍不住激动起来。
站在他身旁,膀大腰圆、满脸彪悍气息的刘铭传,则叉着腰:“士成,这湖算什么,巢湖才是真的阔。”
“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聂士成比刘铭传小四岁,如今才二十一,他点点头,然后问道:“刘大哥,咱们以后要在这白洋淀里当盐枭吗?”
“不知道。”刘铭传黑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