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小傻瓜和小呆瓜
梁颖从小就知道,父母的关注和爱都是要努力争取的。
她是梁国栋和妻子白秋萍的第二个孩子。
长姐出生于父母结婚当年,年轻夫妻,感情正浓,又是满怀期待下迎来的第一个孩子,即便是个女孩儿依然得到了父母由衷的喜爱。
等到怀上她,夫妻俩包括梁家二老都期盼能给梁家生个男丁。
那会儿不允许验婴儿性别,求男胎只能寄托于玄学。早在孕前梁家公婆就多次去庙里拜神求签,怀孕之后白秋萍自己也去求了几次,香火钱给的足,都是上上签。又专门在家里设了佛龛,一家人早晚上香,无比虔诚。
孕相渐显后,因符合“肚子尖”、“闹腾”、“爱吃酸”等种种民间流传的男胎特征,更是让一大家子人都深信这胎定能一举得男。
为了养出一个白胖金孙,梁家公婆特意给儿媳买了许多贵重补品,平日生活上也是关怀备至,碗都不怎么叫她洗。这种怀头胎时都没能享受的待遇让白秋萍十分受用,也因此对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倾注了更多的期待和爱意。
临产前半个月,她亲手给儿子缝的纯棉小衣服已经堆了半箩筐,公公翻遍字典终于确定了长孙的名字,婆婆更是准备了全套的金手镯金脚镯和金灿灿的长命锁。
梁颖是在所有人的失望中来到这个世界的。
据说梁家二老当场失控,连声质问“怎么是个女娃”,甚至怀疑医院偷偷掉包了孩子,等到确认孩子没弄错便当场甩脸走人。
梁国栋倒是没走,只不过满脸的笑意也荡然无存。
相比较其他人,白秋萍应该是最难熬的。因为孕期吃的那些补品补过头了,胎儿体型过大,偏偏公婆又信奉顺产的孩子更聪明,坚决不同意剖腹,导致白秋萍的□□在生产过程中被严重撕裂。
身体上的强烈痛苦和精神上的巨大失望叠加,决定了梁颖从一开始就不会是个讨母亲喜欢的孩子。后来的成长过程中,她也不止一次听母亲将自己并不怎么幸福并最终破裂的婚姻,归咎于她的诞生。
“都是因为你,”母亲说,语气冰冷,目光中似有恨意:“为了生你,把我全给毁了。”
梁颖不能确定这话是不是真的。
根据她的记忆,最起码直到三年后弟弟出生时,父母的感情都还算融洽。
梁佑泽的出生是梁家一件天大的喜事。
彼时梁颖刚满三岁没多久,只不过因为母亲肚子里那个即将到来的弟弟——这次梁国栋托关系在医院找人偷偷测了胎儿性别确定是男无疑,家里并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护士走出产房通知生了个男孩时,梁家二老喜极而泣,梁国栋也高兴得红了眼睛,梁颖站在姐姐身后被兴奋的大人们挤了一个踉跄,隔着产房尚未合拢的门和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血腥气,瞥见了母亲被汗水浸透的苍白面容。
“这个就是弟弟,”等到公婆终于舍得放下金孙欢天喜地各处分发喜糖和红鸡蛋时,已经回到
病房的白秋萍将两个女儿叫到床边,脸色是梁颖从未见过的虚弱,神情也是梁颖从未见过的爱意与柔和。轻拥着怀中熟睡的儿子对女孩儿们叮嘱道:“以后你们俩就是当姐姐的人了,要学会照顾弟弟保护弟弟,他还小凡事多让着他,绝对不许欺负弟弟更不能跟弟弟打架,知道吗?弟弟好你们才能好。”
梁颖看着那个被包裹在襁褓中红通通皱巴巴的小东西,懵懵懂懂地点了头。
此时的她还不明白,母亲的这句话或许将成为她一生的注脚。
对于梁颖来说,童年很难称得上是快乐的。这种不快乐并非源于物质的匮乏,恰恰相反,在她的记忆里,家里的经济条件一直都很不错。
父亲梁国栋的职业到底是什么小梁颖一直没搞清楚,只知道他交际广阔朋友很多,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家里也经常会来一些对于孩子而言凶神恶煞、看上去就叫人害怕的人物。
大概也正因如此,邻居们对她家的态度总是和善可亲甚至隐含畏惧的,梁颖在小区从没受到过其他孩子欺负。
无论工作性质到底是什么,梁国栋的职业都带来了丰厚收入。梁颖从小到大衣食上不曾短缺,而且因为家里经常来客,普通人在当时根本接触不到的进口零食和玩具对她而言也不算新奇。
当然了,这些零食和玩具大多数都属于弟弟梁佑泽,然后是姐姐,最后才是她。
作为三孩家庭中的老二,梁颖总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个。
弟弟梁佑泽就不用说了,作为唯一男丁,他天然享有继承人特权以及父母最多的爱意和关注。
姐姐梁玉笙比梁颖大两岁,完美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长得漂亮又天资聪慧,性格活泼开朗,从小到大都是老师最宠爱同学中最受欢迎的那个,各种奖状奖杯摆了整整一面墙的玻璃柜,是梁国栋逢年过节或者宴请宾客时最大的谈资和最长脸的存在,这样出色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受父母偏爱?
和姐姐相比,成绩并不好初小还差点留级,性格腼腆安静到有些沉闷的梁颖几乎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被冷落忽视似乎也就理所应当。
作为父母,梁国栋和白秋萍并不觉得自己忽视了哪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