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在乾庆一朝为官会这么累,会这么忙。
英公走到众人面前,沉声道:“陛下有旨,休沐吧,过了上元节再开朝。”
言罢,四周无人欢呼,反倒是有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除夕这天,朝中颁布了旨意,往安西都护府增兵五千,增加支教夫子两千人,调河西走廊粮草运送至西州,建设漕运官邸六十五处,分布运河上下两岸,增设瀚海都护府,安北都护府。
皇帝的旨意下达后,如往常一样张贴在了朱雀门的城墙上,今年才结束,皇帝就将来年要做的事准备好了。
狄仁杰喝着茶水道:“其实来年要做的就三件事,其一是继续建设运河,其二是继续建设安西大都护府,其三建设北面的两座都护府。”
裴炎看着酒兴正高的晋王与纪王又道:“白方来信了。”
狄仁杰道:“他来信说什么了?”
“白方说他想要灭一个小国,想请我们指点他。”
“你指点了?”
“没有。”
狄仁杰与他一碰酒碗,盘腿而坐,看着楼下繁华的朱雀大街,看着热闹的景色道:“安西都护府不会让白方轻易出兵的。”
裴炎神色严肃的点头。
谁都有一种感觉,等安西大都护府建设完成,安西四镇稳定之后,大唐早晚要与大食人一战。
这是早在两年间就定下的大事。
除夕前,陛下与英公,马周,于志宁他们谈了一天。陛下与他们究竟谈了什么,或许只有少数几人知道,除了旨意上的事,其余诸多细节,一概不知。
未来的几年,大唐既要治理民生,又要准备战争,还要肃清边疆,南诏倒是可以先搁置不谈,北面的疆域治理尤其重要。
朝中官吏都觉得这一年很累,裴炎觉得今年的繁重国事只是开始,往后几年恐怕一年比一年累,皇帝一次次挑战着臣子的能力极限。
有如此明君,满朝文武也只能认了,一边称颂陛下圣明一边咬着牙埋头苦干。
裴炎嘴里嚼着葡萄干,笑看着满城的喧嚣。
一场酒宴结束,众人散去之后,裴炎走在回安邑坊的街巷中,刚走到自家门口,就见到了有一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的官吏,正在四处张望着。
“有何事?”
“在下太府寺少卿王九思。”
裴炎推开自己的屋门走入其中。
王九思道:“门下省说是给下官准备了住处,只是不知道要住在哪里。”
裴炎以前没听过王九思这个名字,不过看对方这般年纪已是太府寺少卿,倒是难得。
接过王九思递来的木牌,裴炎道:“我隔壁。”
“嗯?”王九思来到紧闭的门前,将钥匙放入锁中,果然开了锁。
随后他又连忙道:“当面就是裴炎裴郎中了?”
裴炎颔首将肩膀上的背囊放在桌上。
“他们都说下官住在裴郎中隔壁。”
裴炎点亮自己屋中的油灯,吐出一口热气,道:“天寒地冻,早些休息吧。”
王九思站在门前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见裴炎关上了门。
早就听闻裴炎不近人情,没想到是真的,王九思无奈摇头,也只好回到自己的住处。
乾庆十年,正月初一,寒风还时不时吹过,天气依旧冷得彻骨。
李承乾面前放着两份告老的奏章,父皇坐在面前神色犹豫。
“公孙武达与李孟尝该如何主持?”
“你是皇帝,你自己做事便好。”
李承乾颔首道:“公孙武达的确年事已高,李孟尝其人儿臣以为还能再用几年。”
李世民喝着茶水,风吹过时候,发丝间的几缕白发飘动。
虽说已有白发,李承乾却清楚,父皇退隐的这两年一直在沉淀。
“陛下,宗庙都准备好了。”
“嗯。”李世民放下了茶碗站起身。
新年第一天,父子两人来到宗庙,祭拜先祖。
爷爷的灵位就在道祖他老人家的画像前。
李世民看着香火烧着,询问道:“听说你给诸国使者也送去了老子象?”
“嗯,他们也会祭拜我们李家的先祖。”李承乾有些感慨,揣着手道:“也不知道先祖他老人家会不会庇佑他们。”
李世民又道:“朕还听闻,西域人也要给你这位天可汗立石像。”
“儿臣何德何能,西域的石像有父皇与郭骆驼就够了。”
“你在位也有十年,他们都说大唐的盛世就要来了。”
“儿臣觉得大唐依旧不够富裕,人们仅能维持生活需求的物质,依旧很贫瘠的,大唐需要继续努力,待来年开朝,儿臣依旧会主张戒奢以俭的国策。”
这儿子一边在漕运建设上大笔地钱,一边还要主张戒奢以俭,有时真是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的大唐很好,可他还是不满意。
父子两人在宗庙祭拜之后,就一起前往凌烟阁祭拜那些已过世的开国功臣。
乾庆十年,正月刚过七天,就有一队兵马从长安城前往西域,为首的两位将军是高侃与李孟尝。
官道的行人纷纷为这队兵马让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