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人匆匆来报,道:“出事了,御史来扬州了。”
在场的几人相顾良久,有一人问道:“莫非扬州的官吏有人贪墨了?”
又有人道:“想必是被御史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你们都错了,若御史不来他们或许只是查到了蛛丝马迹,听到了什么风声,御史一旦来了,那就是证据确凿。”
讲话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老者,看着模样应该是个微末的文官,他又道:“皇帝的爪牙来了,这扬州城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这里的年轻人都是近几年科举入仕官吏,其中还有不少崇文馆支教的学子,这两年才来扬州任职。
有个年轻官吏询问道:“这个老人家什么人?”
又有人低声道:“当年李义府来扬州,杀了扬州城人头滚滚,这位老人家姓谢,当初是扬州城的县令,经历过扬州之乱。”
“难怪……”有人心中笃定。还有人道:“当年扬州之乱也是为了治理扬州,杀的人也都是该杀的,这位老人家就不该有怨言。”
当年的谢县令还敢与李义府他们斡旋,而现在他虽说没有参与世家门阀的事,可他也从当初的县令,被贬为了一个微末文吏。
李义府念他还算是配合御史查问,留了他的官身,当年的谢县令如今要在这里写一辈子的文书。
皇帝的御史就是这样,轻易不会出动,也不会惊动地方。
哪怕是有官吏贪墨,御史也不会打草惊蛇。
直到御史出现在某个地方亲自来拿人,也就意味着有了确凿的证据,甚至还带着兵部的调令,能够调动各地的折冲府官兵,想跑都跑不掉了。
通常情况下,御史都是直接从长安来的,并且要捉拿的官吏也都是皇帝批复过的,这就意味着哪怕你再喊冤,跪在太极殿都没用了。
那是一个不容情面的皇帝,若不是坐实了罪名,皇帝也不会批复的。
犯人一旦被押送到了长安城会有刑部人来核查罪名,其实核查罪名到了最后也可能只是问一些名字,或者是出身,至于罪名……御史在之前朝中就核查好了。
首先是有人去检举,朝中得到检举之后就会派不良人在暗中查探,找到证据之后就会送去长安,在这个过程中不会惊动地方,甚至在不知不觉中,长安城已开始复议,复议又复议。
经过数次复议之后,由皇帝批复,刑部制定刑罚,才由御史带着皇帝的旨意,还有刑部,兵部,吏部的调令来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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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方调令全部拿出来,哪怕你在地方手握大权,御史甚至可以调动各地的兵马前来讨贼,这就是如今的监察制的厉害之处。
乾庆十三年五月,一批官吏就这么被处置了。
五月的长安城刚经历了芒种时节,李承乾提着鱼竿在渭水河边,一边走着一边道:“上一次昆明池放水之后,昆明池就没什么鱼了,本来朕就想着去昆明池钓鱼,只是听说鱼苗还没长成,上官仪与太子劝谏朕,说朕不该连鱼苗都不放过。”
李承乾感慨道:“朕不是一个听不进劝谏的皇帝,所以呀,朕就放过了昆明池的鱼苗,来了这渭水的淤地坝钓鱼。”
跟在皇帝身边的是如今的两位兵部侍郎,一位是裴炎,另一位是刘仁轨。
而兵部于志宁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朝中应付着今年的兵马调度。
在后方还跟着一众文吏,记录着皇帝今日的言行,为首的是礼部侍郎卢照邻。
李承乾的脚步停下,后方众人的脚步也跟着停下。
李承乾一旦开始走,后方的众人也跟着走。
就这么走走停停走了好一段路,李承乾这才找到一处舒心的地方钓鱼。
裴炎站在一旁没有发言。
后方几百人看着皇帝一个人钓鱼,皆是沉默。
这里安静得甚至能够听到水流拍打在淤地坝上的动静,树叶的沙沙声。
刘仁轨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陛下,过两天就要科举了。”
李承乾道:“朕知道。”
“陛下应该为科举之事主持大局。”
“刘侍郎,科举之事由吏部,礼部,中书省在安排,朕难得落个清闲,想与你在这里钓鱼就不能不打扰朕的兴致吗?”
见他正要开口,李承乾道:“你是不是想说朕是皇帝,朕应该做好表率。”
刘仁轨低下头。
“有时候朕看你很像郑公,但有时候你又不像郑公,你知道若是朕在这里,郑公会说什么吗?”
“臣不知。”
“郑公会说朕喜钓鱼,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钓鱼,最后关中就会无鱼可吃,那么朕就不得放弃钓鱼这个爱好了,如果皇帝的爱好一旦危及了社稷,郑公就会为此抗争到底。”
卢照邻在卷宗上记录着陛下的话语。
而在后方的一众文官,纷纷点头,大家心中都有一个相同的想法,甚至已有不少人眼眶有了泪水。
无它,只因陛下又在想念郑公了。
足可见郑公对陛下的有多么地重要,对大唐社稷有多么重要。
李承乾对后方的卢照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