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牛逼!文诰家的老牛牛逼了哎!”
“哦……大河回水氹都困不住它!下去容易,回来轻松……看它,竟然救起伺候它的牛倌了!”
“呵呵,一只牛角挂一个,连同去救文诰的丫头,都给捞上了河滩!”
“快!快!快去把两个人从两只牛角上给放下来!看看他们俩淹没淹死……”
小小文诰刚学会游泳,就去挑战激流,力竭之后落入回水氹中。
放鸭子的潭红英,心心念念她的小文文,哪能让他就这么被淹死掉?
情急之下,潭红英仗着自己水性好,跳进回水氹里去救人,同样斗不过激流漩涡,很快也被河水淹没……
正是中午时分,牛倌们都将自家耕牛赶来河滩,让牛漂在水里的同时,浪荡他们自己。
这时的他们,全被惊动,涌来回水氹河滩边上,远远地观望。
一个个的,自知泳技不如潭红英,也就只能动动嘴巴,呼喊着。
直到目睹到神牛救主,先被惊呆,回神狂喜。
可是,于文诰和潭红英的生或死,因不知,又害怕,都很焦急,却是没谁敢于上去查探一番……
其实,都不用众牛倌前去帮忙了。
只见那老牛一边走着,两次侧头角触地的动作,已经先后将挂在牛角上的俩个娃娃丢在干河滩上。
再抬起头来,水牛便望向牛倌小男孩们的聚堆处哞哞地轻吼,仿佛在向他们喊叫:快来予帮助啊,救人这事,咱牛叔不会!
然而,牛倌们吼得凶,其实怂,最怕就是近距离地看到死人。
特别这种刚淹死的小娃娃,大人们说过,一旦被其魂灵附着,便是它们再去投胎的替身。
看着躺身干河滩上的文诰和潭红英都没动弹,还都肚凸脸煞白,肯定就是死了,谁还敢贸然前往?
而他们不知的是,就在这时,文诰醒了过来。
“嗯?……”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是……死了吗?”
心里几问之后,文诰睁开双眸。
由于阳光刺目,他自然一侧头,即对上了闪着光亮的牛眼。
老牛啊,见文诰醒来,一时那个傲娇:昂起那对弯弯的牛角,“哞……”地一声长吼过,便奋起蹄子,奔回去了它那个专属的水塘。
文诰脑海中,一段记忆突然袭来:
这头老牛,就是自己做童养婿的陪嫁,不到一年,即劳累致死;
是自己以命相拼,才没被潭文才拖去剐皮卖肉;
最后费尽周折,将它埋在了泥巴山下,土地庙的下方……
这就令文诰又赶紧闭上了眼,心里生出无尽的感叹:
不枉对它那么地好,危机之时,它来救险……
但是,感觉有些错乱,好像完全是牛头对不上马嘴的荒唐……
回过神来,脑袋仍然有些昏沉,文诰感觉到自身这时是个这么小的身躯……
又确定这身躯就是属于自己……
还有不属于自己的海量记忆,不断冲进大脑……
哦……重生了!
回到了十四岁的年纪,上个世纪八二年,在这个初夏的午后,这个河滩上。
场景如此熟悉。
每每想起,令他痛彻心扉!
上一世,就是没人给潭红英予及时抢救,她便死去。
她倒是死了,文诰的苦难由此开始……
因为潭红英是为救他文诰而死的,就让身为河西大队大队长的潭文才,坚决要求文诰入赘,做他家二女儿潭小英的童养婿。
潭文才膝下无子,仅此二女,如今死了长女,这个要求过分吗?
反正在当时的河西大队,所有人觉得合情合理。
于是,安葬了潭红英,在潭姓家族的逼迫下,文诰父母便将文诰“嫁”去了潭文才家。
俗话说的,童养婿,是奴隶,熬到一家大小都死去,这命才是自己的……
从那以后,潭文才家的田地里,就只见到文诰一个人的身影了。
日晒雨淋,让他像个非洲黑人;
风霜寒冻,常使幼小躯体瑟瑟发抖;
忍饥挨饿,又抑制了他身体健康发育……
哪怕农闲待在家里,文诰还要伺候潭文才一家老、中、青三代人的吃、喝、拉、撒、睡……
受尽凌辱和折磨。
仿佛上上世的文诰,欠下潭文才家巨大的孽债,要用一生的劳筋骨、饿体肤、身心受摧残……注定做他潭文才一家的奴隶来偿还。
而潭文才一家人呢,恶事做尽、尖酸残忍,终该受断子绝孙之报——就是他那先天痴呆憨傻的二女,也在文诰住进他家两年后,死了。
潭小英都死了,文诰童养婿的命运该结束了吧?
不哦。
到这时,他这个潭文才家的赘婿,变身便宜儿,成了潭文才的赚钱工具不说,还担上了为他家存活着的两代人养老送终的责任!
他还要为潭小英守鳏!娶妻生子之望,想都别想,就算潭文才夫妇归西,还有潭氏家族盯着呢!
文诰不是没有选择过逃跑,想着世界之大,去到哪里不可以像个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