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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烟不自在的拢着衣裳,湿潮的布料被她压皱贴紧在身上,几根手指头攥的用力,只有声音轻低不稳,“好多了。”
“那就好。”
说完,屋内就沉默了下来。
凝烟咬着唇,一时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可他是自己的夫君,似乎也没什么好觉得尴尬。
叶南容看她用齿尖将唇瓣扯咬得微微泛着白,眉心不由折起。
明知她是刻意所为,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也确实装的到位,若他没有听到凌琴那番话,如今只怕会后悔是自己做的太过分。
“夫君可用过饭了?”
凝烟想了半天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她自己没什么胃口,却还是强打起精神说:“若是还没有,我陪夫君一同用些。”
“我吃过了。”
一口回绝的声音清清冷冷,大约是现在病着,人也跟着脆弱,凝烟感觉自己捧起来的心被一阵冷风吹得瑟缩,无比落寞的哦了声。
叶南容原本是要去见叶二爷,特意来这一趟却让他看了回戏,这会儿已然没耐心去管凝烟的那点情绪,准备要走,宝杏就端着水走了进来,随后而来的还有玉竹。
两人欠了欠身,玉竹忽然关切开口,“陈大夫交代了夫人这两日要好好休息,不如郎君暂住东厢房,春闱在即,也免得夫人将病气过给郎君。”
叶南容看了眼凝烟,今日的事他虽没有责问,但也不想纵容,视线扫过她被衣衫潮贴着的身段,他搬到东厢房,她大约就也能明白这些手段对自己无用,于是点头道:“也好。”
叶南容一走,宝杏险些对着玉竹炸毛,玉竹一脸无辜的朝凝烟道:“奴婢也是为夫人着想,而且万一郎君染了病气,耽误春闱,可是谁也负责不起的事。”
“夫人先歇息着,奴婢去帮郎君收拾屋子。”
宝杏朝着玉竹的背影恨恨咬牙,扭头对宝荔抱怨,“她这哪是安好心的样子,还有白天指路也指的不清不楚。”
凝烟心里也清楚,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的,夫君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烟儿要嫁人了,往后祖母就护不住你了,烟儿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祖母就怕你受委屈。”
想到临行前,祖母揽着自己依依不舍,千叮万嘱说得话,凝烟鼻子发酸,虚弱的身子支撑不起她的乐观。
凝烟黯然垂着眼睛,眼角发红,拿了粒饴糖放进口中,抿出甜味,才轻声说:“我今日好累,想好好休息。”
她只想好好休息,什么都不想去想。
*
杨秉屹穿过梅林又走过一段极为幽静的曲折小径,才到叶忱所住的汲雪居。
叶忱喜净,不止院落在最僻静的西边,就连汲雪居里也只有两个婢子,若主子不传,更是不能随意走动吵闹。
此刻院中一人也无,正屋也没有点烛,杨秉屹绕着连通的西侧廊庑往叶忱的书斋去。
泛黄的烛光从雕花槅扇门上透出,杨秉屹走上前扣门,“大人。”
“进。”
少倾,声音才隔门传来。
杨秉屹推门进去,叶忱闲适的正站在黄花梨的书桌后写字,走笔随意自在,轻曳的烛光半照在他脸上,拓着几分悠然意态。
杨秉屹却是一个敛神,他可不认为叶忱是真的闲情逸致,过去大人是偶尔会有作画写字的雅兴,可如今他只会在不虞的时候写字。
藏锋在笔势间,丝毫不让情绪外泄,甚至旁人看不出一点异样。
随着杨秉屹推门带进来的风吹动烛火,照在叶忱脸上的光也暗了暗,他抬起眼帘,“何事?”
虽然不知道叶忱为得什么生怒,但这种时候,杨秉屹一定是言简意赅,“老夫人请大人过去一趟。”
“知道了。”
纸上的字只写到一半,叶忱搁下笔,留下生硬的断口。
叶忱确实在不悦,无他,就是那纠缠他十多年的无疾之痛。
悬寒寺主持给他的佛珠确实能减轻痛楚,可却无法彻底消除影响,从昨日突然的剧痛开始,几乎就没有停止过。
又在折腾什么?
他不在乎那人的死活,他厌恶的是,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掌控他的弱点,而他却束手无策。
*
叶老夫人住在合安院,叶忱到时方嬷嬷正站在石阶上等候,见他走来,几步下了台阶相迎,“六爷来了。”
叶忱点头往屋里走,“母亲可在屋内。”
“正等着六爷呢。”
方嬷嬷迎着叶忱走进屋子,合上门转身去备茶水。
叶老夫人年事以高,一贯也睡得早,这会儿正侧靠在罗汉床上打倦。
“母亲。”
听见叶忱声音,叶老夫人睁开眼:“柬之来了。”
她一遍坐直身,招手让叶忱快坐。
叶忱掀了衣袍在下首的圈椅上坐下,微笑问:“母亲这个时候找我,不知是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这不忙完了三郎的亲事,得空想起,所以叫你来问问。”叶老夫人和蔼笑着,语气略带试探,“就是前些日子,陆老的小女儿出嫁,你怎么没有前去。”
陆七娘是陆承淮的老来女,极为疼爱,出嫁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