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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先到你家来。”婶子也都是过来熟的,一点不客套的进屋寻了凳子坐下,“要说你们家这新修的房子实在好,就是白日在屋里做针线活也不必凑到窗口才能看清,不像我们家那破落屋子,白日也跟晚上一样当睁眼瞎。”
“婶子哪里的话,我便是帮赵力收棉花的,还能不晓得婶子你们家这几年没少赚,如何不花费些银钱起座新房子?”姜郎君洗过手,在襜上擦过手,才过来拿起针线簸箕挨着婶子坐下。
“这不是底下有两个小的没说亲,想着准备聘礼宴席要花费出去一笔,这时候盖了房只怕要耽误了他们的婚事。”婶子也是说的交心话,钱么,是有一些,但这时节也不太平,多留些在手里心里踏实。
“话也不是这么说,若是能起一座新房子,到时候给新人单住一间,便是聘礼少些也多的是人同婶子做亲家。”姜郎君觉着房子还是要修的。
时下结亲,尤其是农户间,也没说要高价彩礼做聘,毕竟结亲不光是嫁儿嫁女,更多的还是两户人家维系在一块,姻亲之间能相互搭把手,方多条出路。
除非是那远嫁,或是直接打算儿女婚后不再联系的人家,方才要高价的彩礼,当是一次买卖,这样的人家若是那姑娘哥儿不成器,一般人也不是不肯娶的,怕结了亲还要沾染那一家子的麻烦。
“这话也是,等回去和老头子商量商量,若是能一口气建个大房子,一家人都住开,的确说亲更有底气些。”亲事再晚一两年也成,这一两年多种些棉花卖出去就是,“对了,你可听说县里邓家老爷一屋人正闹分家呢。”
“因为地税的事?”姜郎君是晓得一点内情,知道这地税就是冲着县里大户人家去的,跟他们平头小老百姓没关系,也就没多关注。
“正是呢,每家每户田地都有定数,邓家名下多少田产,我看咱们县老爷都算不清楚。若不是如今哥儿姑娘不能单独立户,只怕邓家有多少人就要立多少门户,方能多保一些名下的田产。”
这也是没法子中的法子,听闻这回地税征收十分强硬,大户人家也不敢硬碰硬,只能取巧多分几户好多留几十亩田产,比起原本手里捏着的田地实在不值一提。
“父母在不分家,这话一直都说是老规矩,像是咱们村里谁家敢在父母健在的时候提分家,都要被指着脊梁骨骂不孝,不想邓家为了多留些田产在手里这等事都敢做,可见规矩也都是欺骗咱们的谎话。”
姜郎君摇头,不说邓家,其实村里有几家田地超了数的农户也打着分家的主意,不过没人敢做出头鸟,如今邓家闹开了,村里那几户估计也分的名正言顺。
“可不是,要说得亏你家赵力能认字,也跟县衙门有关系,提前给咱们说了地税是名下土地到了一定数方才缴纳,不然指不定又要叫大户人家给糊弄去,给人当枪使了。”
平头百姓哪个想闹事,无非是当真活不下去了,左右都是死干脆闹一闹没准还能叫孩子有活路,可这回这事人县衙门都说清楚明白了,也就是大家伙睁眼瞎,才差点给人糊弄了。
“所以说还是得认字,不然那群不拿咱们当人的大户私底下叫咱们送死,咱们还要感恩戴德谢谢人家给送消息呢。”姜郎君也叹气,若不是跟了赵力,他怕也是要去闹事,毕竟独身一人,光脚不怕穿鞋,到时候被衙门的人打死了,能有一卷纬席盖上送去乱葬岗,也都是善终了。
“我们哪个不晓得认字好,可又有几家几户是出的起银子供家里孩子认字的,便是靠着卖棉花挣几个子,也是不成的。”读书,最难的不是束脩,而是读书用的笔墨纸砚和书本,如今一本书多金贵,一年到头二三十两都打不住,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够肖想的。
“婶子你这是指望家里孩子出息,能考个功名回来光耀门楣当然要花大价钱。我道只是认些常用字,是不难的,便是没有笔墨纸砚,咱们去河边掏些细沙回来,太阳底下一晒,再用长木盘一装,随地捡两根树枝写写画画,也能学认字。”
他便是这般学的,一年下来,赵力寻着空闲功夫教了他不少字,如今他自个儿也是能看懂告示,不怕叫人给骗了去。
“这,也得有个教认字的先生才成吧,咱们县里那群教私塾的先生张口闭口之乎者也的,肯定不乐意用沙子教人。”婶子摇头,办法是好办法,可人先生不乐意,也还是没用。
“也不一定要先生,我同我家汉子学过一些字,若是婶子想学,我也是能教的。”姜郎君早就琢磨这事,听徐兄弟说,工坊待这批娘子郎君夜里能看清楚东西了,也是要教着学认字的。
可能去工坊做工的一个村又有多少,剩余在村里的娘子郎君又打哪儿去认字呢?若是没有嫁给赵力,这会他也是个寡夫,织布绣花都没有手艺,织坊也是不肯要的。
待那时候,村里年轻有本事的姑娘哥儿个个都会认字读书,他这等人只怕更无处容身,以己度人,那些村里没能进工坊的娘子郎君该也是这般想的。
“姜郎君,你这话可是当真。”婶子面露惊讶,便是知道赵力认字,她也不敢想姜郎君也跟着学了字,不说农户人家家里汉子都没途径能认字,又有哪个愿意花费心思教姑娘哥儿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