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董卓
洛阳
太尉府,
太尉字眼的牌匾刚刚才被人换上,漆面看上去却不新鲜,似是旧物。
遇到有阅历的洛阳老人,或许会告诉你,那牌匾是已故太尉段颎之物。
段颎,凉州三明之一,是西凉士人的代表人物,董卓用上了段颎的旧物,其意义不言自明,此时的董卓,已然成了凉州士人势力的首领。
董卓正搂着从宫里送来的宫女饮酒享乐,靡靡之音入耳,款款仕女入怀,只觉得这辈子没有白活。
那些他看不懂的乐器,发出叮咚流水之音,舞女踏着音律节奏,旋律挑动心房,挠的他心痒痒的,就想立马让手下退开,翻身按住宫女上下拱动。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举起一盏酒,高声道:“诸君,饮胜!”
下属一片附和,一只只酒盏高举,共同高呼“饮胜!”
刚刚宫中黄门到来,传达了陛下的旨意,任命董卓为太尉。
自董卓进洛阳以来,短短时间,就到达了他所能抵达的宦涯顶峰,当前的董卓已然是名义上的全国军事统帅。
董卓很自在,他许久没这般自在了,特别是他近日在蔡邕的建议下,下令废除了党锢,这把架在士人头上许久的枷锁,一时间,士人皆称赞董卓的贤明。
董卓的半生戎马,让他明白最重要的三件事。
第一,朝中有人好做官。
当初在张焕手下,董卓敢打敢拼,杀得汉阳羌人至今不敢入汉境,功劳苦劳皆有,到最后还不是被一纸诏书给罢免了。朝中无人为他说话,诏书中哪怕是赐死,他也得认。
第二,钱财乃身外之物。
复出之后的董卓没有那么老实了,他也会放纵士兵抢劫,所得的财货也不会私自享用,而是用大车装载运往洛阳,向当时如日中天的宦官行贿,行为为人不齿,但董卓的仕途却远比过去顺利,有人说话,一分功劳,朝廷能赏八分,钱在权面前,一文不值。
第三,武器的批判比批判的武器管用
进入洛阳后的董卓与进入洛阳前的他,仿佛是两个人。原因在于在这座城中,他所拥有的武力优势被无限放大了。那些往日口出狂言的名士,在刀枪面前,都闭上了嘴巴,就血勇而言,这些士人,就连凉州边地的羌人都比不上。
这些人生经验,董卓鲜少对外提及,一般都是自己回顾往事之时警醒自己而已,面对下属对他的歌功颂德,他也都是笑而不语。
觥筹交错间,亲兵凑耳汇报:“中郎将徐荣求见。”
董卓点头,徐荣不同于他这些西凉属下,其人沉稳勇烈,做事井井有条,明明是辽东边地人,却养成了那些个老儒一般的禁欲性子,所以也没有邀请他参与宴饮的意思。
他站起身,挥手示意各自尽兴,自己先行退席。
下属纷纷起身恭送。
隔壁小厅,徐荣早已一身戎装,恭敬地立在下首。
“子兴啊,来坐,有何要事啊?”董卓一脸和善的笑,进门就招呼徐荣上座。
徐荣进府之时就听见了满府的丝竹之声,知道今日是董卓的宴饮日子,本以为会等待许久,不想董卓抛下一众宾客,亲自前来见他。
这般场景下,让他平白生出许多感动,心道:主公,还是那个待人赤诚的主公啊!
待二人落座,董卓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徐荣,他对此人还是非常看重的,出身辽东,熟悉骑兵作战,且作战骁勇,敢打敢拼,依稀有他当年的影子。
“主公,属下此行,只因主公求贤若渴,故荣此来只为了推举一贤才”
“哦?子兴亲自推举,罕见啊!说吧,子兴欲举何人呐?欲任何职啊?”
“玄菟郡人士,公孙度。辽东太守之位。”徐荣颔首,一字一顿说出那个名字。
董卓皱眉,疑惑道:“幽州公孙氏?”
徐荣摇头道:“非也,不瞒主公,公孙度乃属下故友,此人只是县中小吏出身,与幽州公孙氏无干,此前曾为冀州刺史,因谣言而被罢职在家。”
听闻不是幽州公孙氏的人,董卓的眉头舒展,他适才收到消息,幽州的公孙瓒似乎对他非常不满,和那连夜奔逃出洛阳的袁本初有所勾连,似有所图。
“有何缘由,你且道来,若是有理,给他辽东之位又何妨?”董卓掐掐胡须,靠在榻上,饶有意味道。
“诺!”徐荣颔首,接着竖起手指说道
“任公孙度此人为辽东太守,有三益。”
“其一,其人出身平民,与士族不是一路,太尉不用担心此人同士族合力,朝堂之上此人便只能支持太尉。太尉可安坐钓鱼台,看他与士人相斗,坐收渔翁之利。”
“其二,吾了解此人,其人高傲,定不能居公孙瓒之下的,一旦公孙度担任辽东太守,必然会与同样高傲的公孙瓒决裂,太尉则可不用担心幽州整合全州之力。”
“其三,辽东之地,孤绝海外,交通甚为不便,于太尉而言,闲棋一枚罢了,任他公孙度如何,也翻不了这洛阳的天。”
“好好!子兴讲得好啊,条理分明,深得我心,想不到子兴亦有谋略之才,可喜可贺啊。”
董卓看到徐荣竖起三根手指,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