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云端泥潭

如今地位也算是高高在上的青年，也如当初相识的那般少年一样，笑容干净纯粹：“也恭喜你，踏入道基境界了，谢谢你，之前提醒了我。”

丁虎自嘲一笑：“我这算什么道基，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罢了，我也有听说你的故事，为你高兴。”

祁羽眼中没有什么鄙夷，宽慰道：“世间万物生灵自有出路，不管变成什么样还活着就好。

这些年也会想起故友想起你，很高兴今天能和你再次遇见，如此美事怎么能不痛饮几杯。”

“这——”丁虎脸上有些犹豫，内心终究有一股自卑。

好友在云端光芒璀璨，自己却生活在血腥丑陋的烂泥堆。

他越是对自己这般的如初，包容，越将自己显得惭愧无地自容。

王冲在旁边低声提醒：“长老，此人已经妖魔化了，小心为妙。”

祁羽看了他一眼，王冲立马低眉默默后退半步。

“无妨，他是我少年好友。”

祁羽看着丁虎道：“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有很多话想和你聊。

我很怀念当初那冒着风险送我鸡蛋的朋友，很怀念那段艰苦岁月之中陪我一程的少年。”

此番话下，丁虎眼眶之中泪花翻涌，忍着泪腺没有让它落下，轻轻点了点头道：“我也很怀念。”

两人叙旧的时候，其他的血蝠随从们默默后退，准备逃离。

但是祁羽一抬手，嗖嗖嗖十二柄飞剑瞬间射出，以恐怖速度瞬间拦截他们面前，剑尖分别指在他们的眉心，随时可以洞穿他们的头颅。

顿时吓得这些人脸色大变，纷纷不敢动了，于是一个个用求情的目光看向了和祁羽明显有交情的丁虎。

“在我和我朋友酒没喝完之前，你们便跟在我们身边吧，是死是活稍后决定。”

祁羽语气淡漠中透露些许凌厉，全然没有和丁虎说话时候的亲和。

“是——”

这些人也不敢有半分的反抗。

王琴道：“我记得前方几十里就有一座小镇，正好天色晚了，我们可以在那小镇之中歇脚。”

“好——”

众人离开这里，血蝠随从们只能乖乖跟在后面，不敢有别的动作。

飞舟再度悬浮而起，丁虎没有上飞舟，跟在后面，看着青年的背影他眼神情绪还是很复杂。

一路无话，有些沉闷，一炷香后众人到达那座名为桃花的小镇。

桃花镇中四五千人汇聚成镇，夜幕初降，镇上颇为热闹，都是饭后出来遛弯的人，妇人带着孩子出来走动，男人成群汇聚一起站着吹牛。

少数的几个酒馆客栈之中才能见到外来客商喝酒吃饭。

众人进入一家名为福来的客栈，客栈不大，总共三楼，一楼吃饭大厅，桌子五六张，大半有人。

十多人进来后顿时让大厅都多了几分拥挤，客人们看向这些人。

只见这些人衣着气度都极为不凡，其中有身穿法袍的祁羽等人，视线目光也不敢多停留，吃饭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些许。

店小二带着笑脸和恭敬连忙过来询问，祁羽要了剩余两张桌子，点了些酒水饭菜后众人落座。

他，丁虎，王冲，王琴一桌，其他人则拥挤在一张大圆桌子，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吃饭喝酒的心情，一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命运该如何。

酒是这个世界普遍的黄酒，祁羽给两人倒上酒，酒水之中还有些许黑色点点的粮食沉淀物杂质。

王冲主动先替祁羽试酒，看酒中有没有下毒，他先尝试之后确认没有毒，这才点头示意无碍。

祁羽看着丁虎的脸庞，端起酒碗感叹道：“你我当时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还是少年，转眼多年不见你也多了几分沧桑了。”

丁虎长得很普通，不英俊也不丑，丢在人群之中也是平平无奇，如今看上去感觉像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身材比以前的瘦小魁梧了许多。

相比之下祁羽就显得年轻许多，看着才二十岁的容貌，还能说是个少年。

丁虎也端起酒碗，两人碰了一下，土陶碗发出闷脆的声音，随即一饮而尽，酒水入口微甜又带有几分葛根和粮食发酵后的酸苦。

“当年听了血蝠老怪的蛊惑，入了魔道，后来便被他控制着替他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从青云宗离开的时候，正是你被青云抛弃的时候，当时我已经堕落入魔道想要后悔已经晚了。”

“这些年一直跟着那老怪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多次想要自杀了却此生，可是终究狠不下心下不去这个手。”

“那时候便总想着你说过的一句话，人活着便还有希望可寻。”

丁虎手指在陶碗边缘摩擦，这些年的人生也如这杂质太多的黄酒，有酸有苦。

祁羽微微一叹，又倒酒一碗：“过去无法改变，偶尔缅怀，终究是要向前走的，魔道，妖道，人道，仙道，是道就能走！”

丁虎看着祁羽，目光凝视：“小羽，我很佩服你，也很羡慕你，你为什么能看得这么开？为什么一点都不嫌弃我？”

“你知道我这些年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吗？你知道我这些年做了多少泯灭人性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