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都督,您体内药性未除
马车上,沈拂烟拼命咽下喉中酸楚。
原来他抱着自己时,心底想的是别人。
她沈拂烟,就这么不配被珍重一次么?
左右裴晏危是中了药,就当被狗啃了一回吧!
芦白给她颈间抹上药,不多时,痕迹便消了。
都督府中,裴晏危悠悠醒来。
“贼子可都抓了?”
他一睁眼,眼中便射出慑人的光。
“都督,都抓了,死了九人,您刺中的那个留了活口。”
副卫郎景龙站在床边,一脸狠戾。
“都是死士,活口留给您审。”
“嗯。”
裴晏危闭上眼,手指不停摩挲着腕上的一串木珠。
那木珠十分陈旧,是寻常之物,郎景龙和钟公公却看得心惊胆战。
每当都督杀意滔天时,便会不由自主地抚摸这珠串。
“都督,您体内药性还有残余,不宜动怒啊。”
钟公公为他奉茶。
“今个儿,可是辛苦沈姑娘为您解的药。”
裴晏危手上动作一顿,睁开眼睛。
“她走了?”他起身下床,仅披着一件中衣,周身有雷霆万钧之势,“可问了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沈姑娘不愿意告诉奴才。”
钟公公为他披上外袍,裴晏危侧过头,瞥见他腰间一个囊袋。
“给我。”
钟公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将沈拂烟孝敬他的钱袋从腰间取下。
“这、都督,奴才一时忘了给您,方才奴才并未向沈姑娘索要,是沈姑娘……”
“行了。”裴晏危嘴角浮出一丝笑,“本督还未说什么,这么怕做什么?”
他将银子倒出来还给钟公公:“这囊袋本督收了。”
囊袋刺着精巧的花纹,虽不是沈拂烟亲手绣的,可从她手中给出的东西,只能到他手里。
……
相府中,许梦玉跪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二爷伤了根本,往后子嗣恐怕艰难,如今相爷治水,声名大涨,主家无子嗣,旁支虎视眈眈。妾身以为,还是将辰哥儿记在二夫人名下,让二爷有名正言顺的嫡子才好。”
她低低趴在地上,显出十足的乖顺。
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辰哥儿可是你亲手抚养的孩子,你愿意他此后只能叫你姨娘?”
许梦玉藏在阴影里的脸犹有不甘:“说不舍是假的,只是此举对二爷、辰哥儿都好,又能解了大房的困境,小以小成,大有大成,妾身愿意。”
“果然是个识大体的。”老夫人十分满意许梦玉的自觉。
若当年许家不出事,自己的儿媳就是她了,也不知道现在该有多舒服,怎么会为了一点掌家破事发愁。
“此事我会找拂烟提,你放心,往后入了府,少不了你的。”
她甩掉烦心事,听闻沈拂烟回了府,于是让她到前厅来。
“上次便说了,我做不了入门三年,孩子四岁的事。”
沈拂烟见老夫人说的还是听出茧子的话,忍不住冷笑。
“二爷还未康复,谁知到底能不能生?我不过继!”
许梦玉和相府打得一手好算盘,竟让她养外室子,继续给相府当牛做马!
“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高门小姐?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孝不敬婆母,信不信我让文央休了你!”
老夫人被她的态度逼急了,口出恶言。
沈拂烟仰脸一笑:“你们先不把我当人,我有何敬的?”
她死死盯住老夫人:“要休便休,只是再如何,这外室是在我进门前便有的,你们想闹大,尽管闹!我命都快丢了,又何必在意名声!”
老夫人心下一惊,还以为沈拂烟发现了自己为她下药的事。
这个滑不溜手的贱蹄子,知道自己嫁妆丰厚,相府舍不得休她,便如此作威作福!
“放肆!”她气得往后一个倒仰,许梦玉赶紧起身扶住,“今日不管你愿不愿意,辰哥儿都过定了!来人,给我押着二夫人按手印!”
有人拿了早已准备好的过继契文,只待沈拂烟与辰哥儿在上面画押。
“谁敢?!”
沈拂烟身如青鹤,亭亭玉立在房中央,一声厉喝,顿时震慑得周围家丁不敢上前。
她一手端起茶碗,随手一掷,茶碗便击中了一个家丁的脸,将之打得鬼哭狼嚎。
“你!!”老夫人惊得跳起来,这才忆起,沈拂烟原本身手不俗。
刚嫁进门时,她早起练功,后来自己见了,呵斥了两次,沈拂烟便再也不动了。
没想到三年过去,她的身手还这样好!
“这里是相府,你的婆家,你动手打人,当真是粗鲁无状!”
她脸上的松褶子抖了又抖,到底怕沈拂烟的拳脚落到自己身上,不敢多骂。
“粗鲁能保护我,这就够了!下次再如此对我,我的拳就不知落到何处了!”沈拂烟冷笑一声,径直大步走出。
无人敢拦。
“真是倒反天罡!”老夫人阴下脸,问嬷嬷,“给沈家递的帖子如何了?”
若非不得已,她不想找亲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