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胡”说、下手
服胡羯为己用的可能,石闵会以那般酷烈的办法,来解决邺城胡羯势力的威胁,到如今,甚至意图消除石氏影响?
只不过,身处其位,野心难抑,没有选择余地吧!我甚至猜想,在下达‘杀胡令’的同时,石闵都在遗憾,他不是胡羯血脉,不是真正的石氏子孙,否则,坐在羯赵皇位上的,早就是他石棘奴了!”
说到这儿,苟政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但很快平复了下来,又以一种平稳的语调说道:“而我苟政,与石闵不同,身份不同、境遇不同,面临各方面的压力也不同。
至少,已经不需要通过杀胡、激化胡夏矛盾,来提升影响。如你所言,北方遍布胡部,胡人与晋人间的融合,已是不可逆转的趋势,想要在北方成事,诸胡是难以避免的一个问题。
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将胡人排斥在外,一味仇视,反是下策!我军一路走来,起起落落,最终立足于河东,靠的就是兼容并蓄,除了晋赵豪杰,也包括你们这些胡部勇士。”
苟政的情绪彻底趋于平静,甚至露出了一贯的深沉:“再说直白一些,在我的眼里,只有敌我之辨,忠奸之分。若是与我为敌,便是晋人,也必讨伐之,又岂能抱残守缺,固执所谓华夷之别?”
苟政的一番长篇大论,听得丁良入了神,良久,方才回过魂。见苟政已经说完了,丁良一副彻底反应过来的模样,神情激动地冲苟政磕了几个响头,然后道:
“唯有主公这样襟怀天地的英雄,能够成就伟业,末将必将誓死追随,旌旗所向,义无反顾,再无疑虑!”
“你的忠心,我是相信的!”苟政恢复了平日从容的模样,悠悠说道:“不过,你今夜的提醒,也不无道理,此事,仍不得大意。
连你尚且心存顾忌,军中上下,能够领会我志向与意图的,又能有多少人呢?民族矛盾这种东西,是把双刃剑啊,一旦挑起,可就没那么容易平息了。”
“北方大乱在即,羯赵行将崩溃,当此之时,我们的口号也得顺势应时地做些调整了!”苟政思索着呢喃两句,然后便提起精神,冲丁良道:“今日我所说这些话,有些不便宣诸于我口,其中某些内涵,就由你代我,向军中胡部透露,以安其心!”
“诺!”丁良当即应道。
“什么胡、晋、赵,兵强马壮才是真理,我苟政眼里,只有一个‘苟’!”莫名地,苟政心中涌起一股愤懑之情,出言发泄道。
言罢,又扭头严肃地冲丁良斥道:“自今以后,给我安安心心地把骁骑营带好,一旦正式西进关中,我有大用!再敢胡思乱想,我贬你去看守大门!”
虽是斥责,但丁良清瘦的面庞上,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感怀地拜道:“诺!”
“对了,探骑营着手组建,先期兵额两百人,将你训练的那些斥候,一起并入,交由朱晃统领!”苟政交待道:“二兄的锐骑营,才组建不久,人既少,马也不多,此前他也和我提过,想从骁骑营中协调一部分老卒,我也同意了。你回去之后,也挑选一百骑,划入锐骑营!”
对此,丁良显然不乐意,不过见苟政态度坚决,也不敢反对。
在过去的几个月,苟政对军备的囤积,除了武器、甲胄的打造之外,最费心的,大抵就是骑兵建设了。最关键的战马来源,也得到了解决。
当然,并不是根本性的,通过那内应马先的暗中协调,苟政用食盐、铜、铁等物资,从匈奴曹活部那里,陆陆续续、偷偷摸摸的交易得一千五百余匹马。
虽然匈奴人很奸,最终只有一半的马,能够用于战斗及训练,但对苟军那孱弱的骑兵队伍来说,也是一笔巨大的补充。
统万营在苟政全据河东郡后,得到了进一步的扩充,兵力早已攀至两千人,其中不管是匈奴、鲜卑还是其他杂胡,很多人都具备骑射技能,再加一些“汉族”豪杰,苟军并不缺骑卒兵源。
于是,苟军成建制的骑兵营队,终于突破了千人。而苟雄早有组建骑兵的想法,鉴于此前的允诺,苟政也是大力支持,前者给战马、给兵器,帮其组建了一支四百人的锐骑营,如今,又抽调老卒充实其中。
苟政从不是一个容易被感动的人,更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然而对于二兄苟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观察乃至试探,戒心却在不断地消除。
也就导致,对苟雄的很多请求,苟政都是尽力满足与支持的。说来也是奇怪,在面对苟雄之时,以苟政的城府,有时竟也会产生一种自惭形秽的羞耻感。
这一夜,苟政又失眠了,脑子里始终盘旋着诸多对“华夷胡汉”的思考与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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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九的这一日,在经过充足的调查与严密的安排之后,安邑、解县、猗氏三县的八座屯营之中,几乎不分先后闯入了一波“使者”,由军法队及中坚营将士组成的八支“工作队”。
工作队进入各大屯营的任务很简单,宣令+逮捕。于是,很多屯营百姓都发现了,那些欺压、凌辱了他们几个月的屯营将吏们,被捆起来带走了。
来自龙骧将军的命令,以一干人等欺上瞒下、草菅人命的理由,鸡飞狗跳是免不了的,但也正是在骚动间,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