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坚决
永和六年,夏五月十九日,长安,雍州刺史府。
虽然捏着鼻子接受了东晋朝廷的赐封,但苟政此次并没有对此事大加宣传,对外仍以“雍州刺史”的名义进行军政活动。
堂间,苟政一脸沉容,端坐于堂案后,两眼微眯,就像是在养神修心一般。直到左司马杜郁进入堂中,苟政方才睁开双目。
“属下参见明公!”杜郁习惯性地观察了苟政一眼,心中顿生警惕,近前,不卑不亢地行礼道。
“德茂来了!免礼!坐!”苟政语气平和,但表情实在失之严厉,让人不敢大意。
“谢明公!”杜郁稳定思绪,落座后即问道:“不知明公,唤属下所谓何事?”
自投效苟政的这两个月来,杜郁一直被虚以高位,苟政将军府的左司马,一旦付以实权,那便是排行前列的要员了。
而平日里,杜郁虽然也有好几次受邀参与刺史府的“军政扩大会议”,但发言权少,决策权更无,不过这还算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没有任何怨言,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苟政对杜郁,实则也还算关照,越是重视,考验的过程才必不可少。因此,为了避免杜郁过于寒心生异,平日里也多有关注,偶尔也召至府中,慰问一番,以示关怀。
若是平日里,或许杜郁会认为,苟政又要做一番收买人心的姿态了。不过此次,杜郁心中却有所预感,恐怕与自家那大兄杜洪有关了,那封劝降信也去了三日之久,接受抑或拒绝,早该有结果了。
耽于如此考虑,杜郁在言行上,自然显得有些谨慎,乃至拘束。而不管结果如何,今日一场会面,或许奠定的就是他京兆杜氏未来前途的基调了。
看着杜郁,苟政没有任何废话,从案上拿起一卷竹简,示意侍候在侧的郑权递给他,然后说道:“武功战事有结果了,这是战报细情,德茂可看看!”
闻之,杜郁心道果然,略作迟疑过后,在苟政凝视的眼神下,起身接过,低头翻阅起来。
注意着杜郁阅览间沉凝的表情变化,苟政以一种遗憾的语气道:“我欲化干戈为玉帛,然令兄抗拒之志甚坚,殁于张先之手,却也是出乎我意料的......”
听苟政这么说,杜郁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意味,放下文简,望向苟政,怅然道:“明公已是仁至义尽,无以复加。
实在是家兄,志大才疏,既无识人之能,又无用人之智,更无自知之明,逆势而为,与明公为敌。落到如今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杜郁这番话,总能让人听出几分真心,因此,苟政的表情缓和了些,吁出一口气,赞叹道:“杜德茂,真深明大义之俊杰!”
对此,杜郁只是拱拱手以示感谢,然后叹道:“只可惜,我那些侄儿女,以及诸多族亲,也受株连,为张先所害......”
听杜郁这么说,苟政平静的眼神中滑过一丝异样,看来这杜、张二族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并且直接便是血海深仇
不过,苟政却没有点破,甚至打心里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关西士族之间,还是多些矛盾才好,原本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张先,苟政还没想好如何处置。
但看杜郁这个态度,他暗暗决定,此人得留着。别的不说,就冲他把杜洪全家干掉,就值得嘉奖,这是苟政也想做的。
只不过,一段时间的了解下来,苟政很是看重杜郁本身的德行才干以及他身后的老牌关西大族杜氏,因此在如何杀杜洪之事上,有所顾忌。
而张先,完美解决了苟政的烦恼,并且干得相当漂亮,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这个人,战场上不能打,这杀人放火,却还算一把好手!
些许念头,一闪而逝,再看杜郁时,苟政又恢复了严肃,说道:“今日召德茂来,我另有事请教!”
闻言,杜郁也从难抑的伤感中摆脱出来,深吸一口气,抱拳应道:“不敢!明公请讲!”
苟政的双目中有一抹隐晦的凌厉,稍作斟酌过后,沉声说道:“不知梁州刺史司马勋其人,德茂了解多少?”
杜郁略显讶然,他以为苟政会以关西之事相询,怎么突然谈到梁州、司马勋。带着这丝讶异,杜郁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拱手道:“禀明公,对司马勋,属下只是闻其名,而难知其底细,只知他乃晋室宗室,二十年前自关西南逃,年轻时以勇武知名......”
“就这些?”苟政眉头微蹙,也不知是不满,还是失望。
杜郁道:“不知为不知,在下不敢揣测妄言。敢问明公,可是南面梁州方向,有异动?”
“德茂猜出来了?”
杜郁拱手:“此事并不难猜想!明公既发此问,必有缘由。何况,去岁关西大乱,司马勋便率军北上,逼近长安,与赵军鏖对多时。
此人对关中,素有野心,今明公入据长安,他难以安坐南郑,发兵北来,亦属常事!”
苟政点点头,给了个肯定的回答:“前方收降武功之后,得到一则消息,言司马勋已率率精兵三万北上,正是受你兄长所请,意欲图谋我关中!”
闻言,杜郁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而苟政看着他,幽幽说道:“我听闻,去岁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