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尊名

艾希感觉脑子里乱得厉害。

虽然表面上一片平静，但她的内心其实已经混乱成狂风骤雨的海洋。太多的事情，就像是连绵的巨浪一样拍打过来。

凯瑟兰就这样死了……

该怎么和凯瑟兰的父母解释呢？

后天……啊不对，应该说是明天早上她就要回学校，到时候面对老师和同学，她又应该说些什么？不对，这都还是其次，最关键的问题是，她还能去上学吗？

那个邪教已经被巡夜者发现了，官方不需要费太多力气，应该就能追查到她和凯瑟兰。这下麻烦了，她一下子就变成邪教徒了……之后她会被抓走吗？

她要是被抓走了，倒也无所谓。自从父亲死亡、母亲消失之后，艾希就感觉死亡仿佛是一件随处可见的事情，一个人的突然逝去，就像是烟雾被不知存在于何处的裂缝吸走了一样。死亡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但她害怕连累姨妈。

念头翻来覆去地涌起，明明困倦得开始头疼了，但却偏偏一点儿睡意都没有。艾希轻声一叹，忽然听见了一种似真似幻的声音。

像是在呼唤她的名字。

这是……？

艾希下意识地仰起头，目光在房间中打量了一圈。

没有找到声音来源。那声音仿佛是直接从她脑袋里响起的。先是模糊，几秒之后，就慢慢清晰了起来：

“艾希。”

那声音道。

艾希抿着嘴唇，过了一阵，才道：“您是？”

伊泊尔斟酌了一下：“卡洛应该和你说起过。”

艾希目光微动，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她的那一层假面仍然附着在脸上。虽然模仿得惟妙惟肖，但假的面具毕竟无法真实反应出她脸部肌肉的每一个细小动作，戴上之后，她就感觉自己的表情似乎变得僵硬了不少，无论做什么表情，看上去都不太自然。好在她原本也不是什么表情丰富的人。

这种“虚假”的感觉，提醒着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并非幻梦一场。

“原来是……您。”

伊泊尔用高深莫测的语气道：“艾希，如果你仍然渴望着超凡力量，那我将会给你一个选择……”

艾希的眼神瞬间火热：“我接受！我愿意！只要您引导我踏入超凡之道，我可以献上一切！”

……？？？

这么主动啊？

伊泊尔被她的反应给整得懵了一下，心说我还啥也没说呢，你这样岂不是搞得我很尴尬？它略微思考了一下，发出一声笑：“你真的准备好了吗？献上一切，这不可不像是说说那样容易。”

“我还有得选吗？”艾希苦笑道：“我从今天晚上离开家门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选择了。如今您抛下的是一根救命稻草，无论这后面有什么，我都将会紧紧地抓住，就这样！”

伊泊尔稍微沉默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上过学，接受过足够的教育，相比于卡洛等人当时的“盲目”，艾希其实显得很清醒……她对于“神秘的未知存在”实际上并不抱有那种面对神灵一般的尊崇，但与此同时，这家伙又表现出了一种强烈的执拗和渴慕。

虽然很别扭，但对于超凡者来说，这或许才是一种比较健康的心态。

是了，艾希和虚之道途，应该有很高的契合度。

伊泊尔想了想，道：“我是讲究等价交换的。”

它用高渺的语气道：“在我看来，我将要传授你的超凡知识并没有那么珍贵，不值得你用一切去交换。不需要如此。我只需要你，在必要的时候，帮我做几件事。”

艾希微微皱眉：“什么事？”

伊泊尔故作高深地道：“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

因为我也没想好！

接着，伊泊尔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将如何冥想、如何凝聚秘源这两部分的基础超凡知识一股脑儿地灌输入艾希的脑海中，然后趁着艾希还在微微出神的关头火速溜走。

接着，伊泊尔又火速赶往卡洛那边。

眼下已经快要到早上了，伊泊尔这会儿着急忙慌得就和被火烧屁股了一样。

它调动起自己的神之秘源，将一缕意识探出，一分为二，同时探入姐妹两人的意识之中：“以后，你们向我祈祷……呼唤我的尊名……”

在说到尊名的时候，伊泊尔稍微迟疑了一下。

就和许多其他的柱神一样，太阳神白日辉光的尊名是很长很长一大串，而其中最经常被人提到的是“太阳之神”“逐暗之神”“至高至上之神”这三个。

希瑞向它提出的建议是，避开这仨，换成白日辉光的尊名里比较古老、小众的那几个。

譬如，白日辉光是【三度成神之神】。

相传在古老的年代，当整个梦界刚刚从虚无中诞生孕育而出的时候，几位最古老的神明就出现了。当时的道途力量还不像是今天这样泾渭分明，所有的道途都是从虚无中流淌出的同一条河流，不同的力量交织混杂在一起，彼时的古神们也是如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当神灵第一次开始区分彼此的时候，祂们就从合一的状态分散了出来，出现的便是祖母蜘蛛、石中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