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坦诚

伊泊尔钻入萨拉菲多的房间，因为体型太大，因此大半个身体都堵在外面。它尝试着用念力将自己的身躯转化为以太元素，结果憋了半天，忽然从体内喷出一股气流，然后整个身体缩小了三分之一左右。

萨拉菲多正待开口说话，一下愣住了，过了几秒，才道：“你放了个屁？”

伊泊尔恼怒地身体几乎炸开：“才没有！！”

——伴随着它这么一炸，它的整个体型又向外弹开，刚刚变小的身体一下恢复了原型，还带起一股子气浪，将萨拉菲多震得差点儿站不稳。她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总算才站稳了脚跟，然后看着伊泊尔，忽然间噗嗤地笑了出来。

伊泊尔震怒：“好笑吗？！”

它的触手扬起，懊恼地排击着地面，引发隆隆的声响。

萨拉菲多有些费力地憋住了笑容，道：“行了行了，咱们开始聊正事吧，从哪里开始呢？这样吧，大人您对我应该也已经很了解了，所以这次换我来先问你几个问题，怎么样？”

伊泊尔迟疑了一下：“也行是也行……不是，你现在胆子是不是有点儿越来越大了？”

萨拉菲多道：“那换您先问。”

“我倒是没什么要问的……”

伊泊尔说到一半，就听希瑞提醒道：“你小心点儿，这女人在拿捏你。”

伊泊尔震惊。

萨拉菲多道：“您已经对我知晓得清清楚楚，但我却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伊泊尔。“

萨拉菲多点了点头，道：“所以，既然您并非恶魔，那又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伊泊尔反问道：“我发现你们这些类人生物总是会有一种心理，就是想要搞清楚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然后给各种东西下一个分类。这个是人类，那个是恶魔……但假如我并不在这些分类当中，又要如何跟你解释呢？”

略微停顿了一下，它道：“你大致可以将我看成是一种史莱姆。”

神之史莱姆！说出来吓你一跳，伊泊尔心中得意地想。

萨拉菲多歪了歪脑袋，像是有些困惑。

她迟疑着开口道：“那您……到底是什么立场？我是说，你显然并非是崇拜深渊的信徒，但我感觉，你似乎也并不是站在城市那一边的？”

伊泊尔哼了一声：“我对两边都没什么好感就是了。你姑且认为我只站在我自己这一边儿吧。”

又道：“我的问题回答完了，还是换我来问你吧。你既然已经知道我并非恶魔，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萨拉菲多笑道：“自然是继续侍奉您。”

伊泊尔顿时产生了一种“皱眉头”的幻觉。它沉声道：“你没必要故意讨好我。说实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放你一马也不是不行。我甚至不介意你因为你妹妹的事情来报复我，只要你有这能耐。”

这是一种属于强者的余裕。

“……所以。”它道：“你大可以坦诚一点。你不也说，要和我好好谈谈吗？”

“但这正是我的真实想法。”萨拉菲多平静地道：“我在之前的一天仔细考虑了一下，老实说，逃跑这件事的确想过，但就算从这里离开，就算可以避开你，我又能跑到哪里去？这地方只不过是浅层的地穴，并不是我的家乡，我在这里其实原本也无处可去，又无法返回自己的家乡……”

她耸了耸肩膀：“当初那群深渊信徒意外和我的母亲联络上，当时我母亲就产生了蒙骗他们的想法。深渊信徒的目的和我母亲，和我的家族的目的并不相同，他们想要召唤邪神，但我的家族却只是想要占领这座城市，或者退一步，从这座城市当中攫取自己的利益。而我……我的想法其实也和我的母亲不一样，现在我已经离开了家族，摆脱了枷锁……我何必在乎她是怎么想的呢？”

伊泊尔惊奇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的母亲会用什么办法远程控制你。”

萨拉菲多笑了：“大人，您有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吗？龙蜥力大无穷，但小时候的龙蜥，只要用一根细绳子就能轻松拴住，如果从小就拴着它，那么长大之后，龙蜥依旧能被这根细绳拴住……其实真正拴住它的是绳子吗？不，是习惯。要我说……卓尔其实也比龙蜥聪明不到哪里去，母亲控制我们，依靠的是长久的权威、恐惧以及她的力量，但她现在既然已经不再我们身边，那能影响我的无非是长期的恐惧和习惯性的服从，但只要想明白了，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萨拉菲多道：“我的母亲有办法在梦界和我见面，但我一直故意避着她，她估计以为我已经死了。这样也好，见面了没有完成任务，少不了被她惩罚，不如就让她这样以为，现在的我是自由的。”

伊泊尔审视着她：“我看并不。你嘴上说着自己是自由的，一边却又选择侍奉我，这不又是另一种不自由吗？”

萨拉菲多的嘴角绽出了一丝笑：“我们卓尔就是这样的东西，如果身上真的一点儿枷锁都没有，反倒是浑身不自在呢。反正相较之下，还是您比较好说话不是吗？再说了，我反正也没地方可以去，在这片我并不熟悉的浅层地穴，给自己找个强大的靠山，也是很合理的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