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对峙
之下正好走到此处的太子、穆王和三皇子卫瑜。
太子面容儒雅,气如珠玉,一派平和从容,“文襄毕竟是姑娘,若让她知晓我们在场,定要羞恼,你们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穆王沉声道:“太子放心,子钰非喜耍弄口舌之人。”
穆王少年时身形未长,貌若好女,时有人称小名阿阶。及至弱冠身量突飞猛进,在沙场练就一身钢铁之势,眉上横添一道刀疤,这才成为如今威名远扬的穆王。但因面容依旧俊美无俦,且少时美名盛传,便依旧得了表字子钰。
不过这表字,除去在太子和燕帝面前,少有人称。
卫瑜戏谑一眼,笑嘻嘻道:“二哥这意思,我是喜弄口舌之人了?太子若也觉得如此,弟弟可少不得要去父皇那诉一顿冤屈了。”
卫瑜年方十五,生得风流倜傥,为人机敏,时常哄得燕帝开心。生母昭贵妃又得宠多年,母子二人在宫中风头无两。
太子生性温和,不喜与人起争端,即便多次被人劝谏要提防昭贵妃与三皇子,依旧以长兄之态和睦待之。
“三弟说笑了,你和子钰为人我自然熟悉。你们平日斗嘴无事,但父皇年高体迈,还是少用闲事去叨扰他。”
闻言卫瑜笑而不语,只在听到“年高体迈”时唇边弧度更深。
两月前葛太傅锒铛入狱,其中是谁的手脚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卫瑜自幼得太子这位长兄仁爱,冷眼多年,心知太子确实秉性仁厚,不喜争斗。
有时卫瑜瞧不上太子这宽容姿态,身居宝座却心性柔软甚至怯懦,即便他不出手,太子这位子想必也坐不长久。但有时他也好奇,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太子才会真正反击?又或者,他这位自小与太子兄弟情深的二哥,准备护驾到何时呢?
其间种种,卫瑜暂时不得而知,又得内侍传召,道是燕帝传他一同入席。
同两位兄长告别,卫瑜快步而去,穆王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卫瑜心机甚深,兄长在宫中必要小心提防。”
太子温和一笑,“他尚年幼,不过偶尔有些锐气罢了,何况葛太傅一事未必是他和昭贵妃所为。依我看,父皇不过因他是幼子才偏疼几分,子钰不必多虑。”
穆王沉默,他时常弄不懂太子这副宽容悯人的性子从何而来,不过若非因这性格,幼时他也不会得太子多番庇佑,成长至此。
文襄公主归来,韶光视线一扫,见其眼角脂粉微缺,不似无心擦去,倒像泪痕所致。
韶光起身一笑,“不料开春竟也有了热意,方才热茶喝得有些多,出了些薄汗。想来韶阳面容有些狼狈,不知表姐身旁侍女可带了脂粉?”
文襄公主颇为诧异,打量韶光,见她面上确有薄汗,不过却是更显美人凝脂玉骨。她微一颔首,淡淡道:“杏儿,将妆盒给郡主。”
令念春给自己点上薄粉,韶光续道:“表姐方更衣归来,可也要补补妆容?稍后圣上召见,琼林宴上人数众多,总需比平日更仔细才是。”
“也好。”文襄公主落座,任侍女描眉抹粉,眼神平静淡然。
韶光含笑旁观片刻,忽而道:“韶阳新学了描摹花钿,正想起有一种桃花花钿尤为适合表姐今日妆容,不知表姐可放心让韶阳一试?”
看了韶光一会儿,文襄公主收回目光,挑眉道:“有何不可?杏儿,拿笔来。”
韶光倾身持笔,细细描绘。近身之下,文襄公主抬眸细观这位表妹,见她神态悠闲,美目流盼,举止间优雅从容。若自己是男子,想必亦会倾慕于这么一位绝色佳人。
“好了。”韶光轻柔之声打乱文襄公主思绪,她接过侍女递来铜镜,凝神定定看着镜中女子,端庄明艳,光彩逼人,眉间花钿有如神来之笔,熠熠生辉,正巧将额间那条被她失神之下戳出的红痕遮掩。
“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