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畸胎
先生厄舍讲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眼神有些迷离。
屋外的雨声混杂着雷声如同一曲混乱复杂的交响乐, 太太祷告诵经的声音清晰可见。
半晌,先生用右手死死按住额头,那脑门处 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滴,我连忙吩咐几位仆人去拿水和毛巾为先生擦汗。
逐渐,先生的情况稳定下来,我也暗白松了一口气,但也许是我的好奇心 作祟,我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先生,您看到了什么?”
先生已经明显很累了,我也认识到我的失礼,刚想道歉时,先生开口了,“雪……白色的雪,我看到了白色的雪,还有夜空中的巨大藤蔓……还有,还有太阳……对,太阳,地上开满了花,很多的花……”
我察觉到先生的精神状况不佳,说了一堆歇斯底里的胡话,连忙打断了先生,并派人去最近的城镇里请医生。
我在一旁近不断用温水浸湿的毛巾为先生擦拭渗满汗珠的额头,一边为自己刚刚冒失的行为忏悔。很快,卧室的门被推开,一位看上去饱经风霜的医生进了卧室,他坐下来对着先生仔细地听诊了一番,感觉并无大碍,说可能是过度劳累造成的精神失常。
说罢,留下了一些安眠药和镇定剂,就匆匆离开了,之后我们再也没向先生提起过那件事。就这样,那个雷雨的夜晚出现了让我终生难忘的事,我整夜坐在先生床头,尽管先生早已睡去,夫人的祷告声也是停止,但我却无丝毫因意。
半夜,雨停了,天空放晴,我拉开窗帘,夜空出现一轮圆月和稀疏几颗忽明忽暗的星。
这一切都无法解释,从先生遇上海难、到太太信奉邪教,对我讲述那些毫无逻辑的话,这此刻我仿佛一个局外人, 一股深深地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我莫名产生一种绝对的预感,此刻,先生厄舍、太太波夏,甚至于我在内的所有人正在一步一步朝某个未知而危险的东西靠近。
那夜过去后,事情似乎并没有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甚至一切趋于正常。太太除了每天参与那些与宗教相关的活动和食用生肉, 其他行为和神志也逐渐与正常人无异,先生则没有一丝的不适 甚至连感冒都没有得过,这与往日体弱多病的先生着实不同。这期间太太甚至怀孕了,先生对此很重视,每天悉心照顾,甚至按太太的指示买了一些不知名的草药为她服下,说是有助于太太养胎,但仍不会打扰太太每天祷告。
这一年的时间,是从先生出事到现在过得最平静的一年,而这也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而已。
经过半年多的准备,终于,在一个无星无的阴天夜晚,太太要分娩了。先生,我,以及十几位端着热水毛巾的人都在旁边伺候着,等待着新生命的诞生,但即使努力了几个小时,太太憋得脸通红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身体仍没有动静,在场的人急得满头大汗。
不久,当地最好的医生匆匆而来,医生仔细检查后,提出了剖腹产,先生和我果断同意了。
但当太太的腹部被锋利的刀刃划开的那一刹那,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医生从中拽出了一个皮肤褶皱,长有尖牙利爪,四肢细长且长短不一,头部和脸部畸形的怪物。
看着眼前这个身上裹满血浆的恐怖生物,在场的人从心 中都不由得泛起一阵阵剧烈的胃酸。
它的形象甚至超过了我所读过的任意一部说中对怪物的描述,就这样随着这个发刺耳嘶叫的瘟神的出现,我内心的祝贺和喜悦瞬间瞬间荡然无存。
但先生的神情却很平淡,没有一丝悲伤或失落,仿佛早先预料到一样。
那个怪物的生长周期貌似比常人要快不少,仅仅几个月 就学会了行走和进食,不过行走的方式十分抽曲奇怪, 也只仅吃得下去一些生肉,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在之后的一 年内,它的身高就几乎赶上了我,但与其相反的是极低的智力,它的行为更像是动物,我只能这样说。它的每一个动作,神态甚至眼神中都满了贪婪和狂野,现实也正是如此。
它几乎每天都要抓伤或咬伤几位仆人 ,甚至生他养他的先生和太太也不免受到伤害。
先生和太太都是雅随和的绅士,我实在不理解到底是多大的罪行会诞生出这种怪物。
于是,在一年后,当在它咬伤一个仆人的胳膊后,我提议将它处死或放归山林。但太太却坚决不同意,她似乎对这个怪物抱有别样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