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千疮百孔

南星辰的灵力还在一点点外泄，气息越来越弱，她哽咽道：“沧海桑田，你终会忘了我吧？”

“你这小妖精好狠心，让我看着你在我怀里死去吗？”

当真太狠心……

苏慕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狠狠一击，只觉得呼吸都是痛的，每呼吸一次，便会将疼痛带入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胳膊上的伤口绷开，血顺着衣袖往下流淌，他却好似失去了知觉。

眼皮都未眨一下。

南星辰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向他，眼眶里的泪再也不受控制哗哗流淌下来。

“苏慕为，抱歉，我不该招惹你的……”

苏慕为俯身下来，咬了咬她颤抖的唇瓣，悲凉一笑：“道什么歉，若说招惹，那也是我先招惹你的。”

他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生怕一眨眼，怀里的女子便会消失：“我修炼的是无情道，魔界深渊之所以结界松动，频繁有凶兽逃出，皆因为我动了情……”

南星辰的唇瓣上还有他的余温，红着眼眶问他：“你后悔了吗？”

苏慕为摇头一笑：“不后悔，心悦一人的感觉还不错。”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又道：“星儿，你曾说过，认准了一个人便是一生一世，不可以放弃，我们都不能放弃……”

“你这只笨狐狸……有时真的好笨……可有时又好可爱……”

南星辰咳了两声，唇角溢出丝丝鲜血，怕他担心，她硬是将口中的腥甜吞咽了下去。

“可星儿就是喜欢笨笨的你……你不是什么魔尊大人……你只是你……”

南星辰丹田涌起一股剧痛，好似要将骨血揉碎了一般：“为哥哥……星儿真的好喜欢你啊……星儿不悔……做了你的女人……”

话落，南星辰猛吸了几口气，短短的一句话，她却说的异常艰难。

苏慕为抓住她的手放至心口，字字滴血一般说道：“星儿，你说过无论遇到何事，都不能放手，更不许放弃，你要说到做到……”

言罢，他吸了一下鼻子，一坨黏糊糊的东西滴答到南星辰的脸上，蔓延至唇角。

味道咸咸的。

是魔尊大人的眼泪吗！？

魔尊大人被万魔仰慕，世人看他的眼光，有敬畏、有崇敬、有恐慌、有惧怕……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却唯独没有怜悯与疼惜。

魔尊在世人的眼中是高不可攀的神明，是如索命阎罗一般的人物。

谁能体会到魔尊的无奈与悲凉呢！？

生而为魔并非无情，只是被那个位置束缚的太紧，不敢动情而已。

他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壳，把自己伪装得寡凉薄情，无欲无求，诡谲难测。

这一层硬壳被怀里的女子一点点撬开，揉碎，里面带血的皮肉露出。

他才知，自己会欢喜、会忧愁、会惧怕、好华灯、好烟火、喜世间芳华……

世间只有她，只有他的星儿，不把他当成魔尊，她看他的目光有疼惜，怜爱。

南星辰目光呆滞地看向苏慕为，或是错觉，滴到她脸上的是他的血，而不是眼泪。

他怎么可能会哭呢！？

南星辰咬紧牙关，拼了命想再看他一眼，可任凭她怎么努力，男子的身影在她的瞳孔中渐渐虚化。

往事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咧嘴一笑，吐字艰难地开口：“为哥哥……这次是星儿怕是要……要失言了……”

眼泪扑簌簌往下流淌，泪珠裹挟着鲜血流至苏慕为的胸口，她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嘴角想挤出一个笑，她想笑着在他怀里离去。

苏慕为倏地垂头，撞到她的‘笑颜’，顿时心如刀绞。

苏慕为转过头，避开了南星辰的目光，视线不知停留在何处，这个‘笑’实在是惨不忍睹。

“星儿，你不能，我不许，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世间游历，若没有你，我跟谁去？”

他声音透着无限哀伤，还夹杂着几分乞求。

南星辰望向他，唇角再次涌出鲜血，她又如何能舍下他呢！？

她笑了笑，故作轻松说：“为哥哥……也许，也许，你会再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女子，届时……”

“星儿，你就是个迷惑人心的妖精，你将我的心偷走了，还能收回吗？我到哪里再去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星儿啊……”

苏慕为声音嘶哑的不像话，他垂下头，握紧了她的手，让她的掌心贴着自己的脸颊。

“嗯……为哥哥，星儿……好累……”

南星辰点头应道，她实在太累了，缓缓将双眸阖上。

这双眼眸晶莹剔透若琉璃，顾盼间慧黠可爱，会欢喜、会得意、会憧憬、会忧虑、会生气、会悲伤……

永远地阖上了……

环住苏慕为的手臂一松直直垂落下来，她的脸贴紧他的胸膛，慢慢没了知觉。

那张艳美绝俗的脸颊褪去了最后一点颜色。

女子觉得自己没有死，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她的思绪飘到了千里之外的月牙湖小院。

阳光倾泻洒落至小院内的梨花树梢，树下的藤椅上躺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

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