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拿徒弟开涮
今晚的相声专场,时间是从7点15分开场,预计到10点多结束。
于慊还不时四处溜达一圈,或是出去抽根烟再回来,但郭德刚却是全程坐在上场口盯着。
今天的活动从筹备开始,就一直磕磕绊绊的,临了还遇到大雾,好在有唐宇带着高锋救了场。
但哪怕到此刻,他心里感觉还是不踏实。
除了开场唐宇的表现亮眼,还有就是他自己跟于慊上场时的氛围算正常,轮到后面这些小辈上场时,氛围就有些怪异了。
他的脑海里,总是不自觉的闪现出,那几位坐在台下的津圈相声同行。
很快,时间过了9点,整场的演出进度已经接近三分之二。
此刻,台上表演的又是何芸伟和李青。
“嘘~~嘘~~”
突然,台前传来一阵阵嘘声,这让后台顿时一片寂静。
这动静,可不是观众互动起哄,而是纯粹的喝倒彩。
正在旁边烧水的唐宇一听,心中一紧。
出事了。
赶紧走到入场口问道:“师父,大爷,怎么了?”
只听于慊摇头道:“芸伟和小青的活不至于这么次呀,怎么能接连两个包袱瘟了呢?”
唐宇看了一下演出的节目单,知道现在台上的节目叫《朱夫子》,也是一个传统相声段子。
段子当然是经典的好段子啦,但《朱夫子》有一个明显的特点。
那就是包袱少,行话叫“温活”。
表演讲究的是精雕细琢,观众听得是铺平垫稳,三翻四抖的这么一个过程。
简单来说,就是它不像某些段子一样,里面包含大量细细密密的小包袱,东边不亮西边亮,只要你嘴巴别停一直往下说,就总有包袱能把观众逗乐。
而这类段子不是,它包袱少,每个包袱前面,都会有大量的,相当瓷实的铺垫。
所以你得切的好,铺的顺,到了关键点,再通过特定的语气表情把包袱一抖,捧哏在后面这么一接,包袱就响了,而且一炸就是“大雷子”。
这对表演者的节奏把控能力要求非常高,相当得考验功力。
往往是一些造诣极高的相声名家最喜欢的活,年轻演员很少敢碰的。
因为火候不到,容易演砸,太危险了。
它本来包袱就设置的宽,你要是有一个包袱不响,那前面好几分钟的内容就全打水漂了,跟念经似的,谁乐意听?
现在听于慊的话,这次还是连续两个包袱没响。
这就更麻烦了。
相当于过半的词都废了,那人家压根就不知道你到台上干嘛来了。
“温活”直接成了“瘟活”。
前后一琢磨,唐宇把其中的关节想明白了。
这时,旁边一直眯着眼睛的郭德刚说话了。
“也不能全怪孩子们,台下有人在搅和,这才让他们俩乱了心神。”
于慊自己也是老江湖,一点即醒:“人家干不过你这个当师父的,这是在拿你徒弟开涮了,唉,这不厚道呐。”
他的话算是说到郭德刚的心坎里了,只是又不好发作,有气都没地方撒。
此时此地,人家是掏钱买票的观众,是衣食父母,而你是台上表演的艺人。
不管什么原因,你自己在台上乱了分寸,那就是你不对,就是你手艺没学到家,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理由解释的。
说难听点,你就是家里死了老子娘,只要你还在台上,那就得继续乐乐呵呵的将节目演完,鞠躬下台之后,你别说抹眼泪了,你就是抹脖子上吊都由得你。
这就是所谓的戏大于天。
终于,郭德刚说道:“慊哥,下一场我们上吧,不能任由他们这么欺负孩子们。”
“咱哥俩上也行,只是有些落了下乘,要不让金子再上去试试,这孩子心气高,活也还不错,兴许能把场子扳回来呢。”
郭德刚犹豫了片刻,摇头道:“正因为他心气高,扳得回来还好说,这要是扳不回来,万一心里再落下毛病,那就真得被毁喽。”
他说话之前,其实已经拿眼睛扫了几眼,远处正在整理东西的曹芸金。
知子莫如父,晓徒莫如师。
他这么说,其实也只是原因之一罢了。
自己徒弟什么性子,他这个作为师父的比谁都清楚。
要是曹芸金有把握的话,他早主动过来了,他可从来都不是什么谦虚的主儿。
“要不我来吧!”
郭德刚和于慊,你有来言,我有去语的几句话这么一掰扯,唐宇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柿子挑软得捏,这是有人想通过这帮徒子徒孙,来砸德芸社的招牌。
长辈既使出头找回了场子,那依然还是代表着你德芸社后继无人。
这些规矩,不在乎的人,它连个屁都不如,而在乎的人,它就真的比天还大。
不巧,德芸社这个班子,就属于在乎它的这一类。
看看眼前这两位的表情,再看看后台这帮停下一切,眼睛一直往这边瞅的人就清楚了。
长辈不能出头,最厉害的两个小辈,一个正在台上挨嘘,一个头都快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