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说什么?”
那声音上提,透着彻骨的寒意,似在质问。
岑璠手指微蜷,明知他看不到,还是闭起眼,换了个更生疏的称呼,说的更明白了些。
“晋王可否就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阵寒风吹了进来,静得可怕。
元衡看着她,声音压得低沉,“你的意思是,孤什么都不用做?”
“是。”
“不用我负责到底?”
“民女不敢。”岑璠答得干脆。
重生以来,许多幻想被短短几句话击得粉碎。
元衡不敢信,也想不明白。
他红了眼,下颚动了动,怎么也不甘心,道:“如果我要呢?”
他要什么?
岑璠微微抬眼,思绪纷乱如麻,梦中的依稀画面划过脑中,脊背只一阵寒凉。
她手放到旁边的衣裳上,紧攥了一下,而后深吸一口气,抓起来继续穿剩下的衣衫,“殿下不必觉得愧疚,没什么的。”
“没什么…”元衡重复了一遍,蓦然扯开唇,冷笑一声,“你觉得这样没什么?”
岑璠抿了抿唇,一只手在领口收紧,淡淡道:“昨晚是民女失态,与殿下无关,殿下也应该知道,民女只是个外室女,配不上殿下,就算殿下什么都不做,民女也不敢往外面说半句。”
好一个配不上,好一个不敢说。
她只言片语,便想将他撇得一干二净。
若不是元衡领教过,或许倒真会信了她这番说辞。
可惜他见识过,见过她的胆大妄为,也见过她为了进他的王府苦苦哀求的样子。
她不是不敢,分明就是不愿意了。
她睡了他整整一夜,现在在他面前穿了衣裳,就不想认账了。
那他算怎么一回事?
元衡不死心,说出口的话咄咄逼人,“所以昨夜非你所愿,是吗?”
“是。”岑璠答了一个字。
“没有半分假话?”
“殿下何必再问呢…”
这一番话才算是盖棺定论了,元衡静静看着她,一时间只剩了沉默。
岑璠慢慢套好了所有的衣裳。
除了一些无法掩藏的凌乱痕迹,一切就好像没发生过。
元衡守在床边,看着她下了床,站起来的动作分明还有些不利索。
就在她走过时,他握住了她的腕,“韩泽…”
岑璠转过头,眼中满是疑惑,转头看了他两眼。
显然,她并不认识……
元衡抿了抿唇,手松了些,没再试探,同她解释道:“这是我府上的人,你好好休养,他会把药送到虞府。”
岑璠不着痕迹将手往后缩了缩:“民女多谢殿下好意,民女自己会去买药。”
“人多眼杂,殿下等我走后再离开吧。”
看,就像她说的一样,什么发生过一样。
元衡一时失魂,彻底收回手,由着她离开。
待离开了那庭院,岑璠便再也装不下去,双臂紧抱,浑身发冷。
高高的宫墙围住了碧空,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还是不认得路,只想赶紧逃离这里,就当一切都是噩梦。
她扶着墙往外走,浑身上下还是酸疼。
折腾了一夜,无人寻到此处。
或许是根本不想寻。
五公主,皇后,晋王,还有她那父亲……
岑璠脚步慢了下来,靠在墙边,缩成一团。
不知什么时候,面前停了一个宫婢,见到她的模样,漠然道:“姑娘跟我走吧。”
岑璠蜷在那里,没动,抬头冷声问:“你是谁的人?”
那宫婢倒也不隐瞒,“五殿下说,若是您单独出来,就带您出去。”
“姑娘若是想活命,就跟着我走,出去什么都别往外面乱说,剩下的公主殿下去安排。”
岑璠眼睛红了许多,可那双眼睛在人看来只有可怜,却没有任何威胁。
宫婢低眼看着她,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走吧。”
岑璠缓缓站起身,跟着她走。
宫婢跟在她旁边,递过来一包药,“这是避子的药,回去喝了。”
岑璠脚步顿了一下,迟疑了许久,手才伸出。
这确实提醒了她,如果真有什么,确实会是个很大的麻烦。
宫婢似是有些不耐烦,把东西塞到了她手里,给她带了帏帽,而后又什么都不说了。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宫门外,宫女亮出公主的令牌,无人敢阻拦。
岑璠回家时,虞佑柏并不在家,只有黄氏在门口急地团团转。
黄氏见了她从马车上下来,头发散乱开,衣裳也不如出去时那般齐整,连忙上前,想要问问马车上的人是怎么回事。
可那马车上的人连看都不屑看一眼,放下岑璠便离开了。
黄氏仔细看了看,瞧见她颈上的痕迹,毕竟为人妇多年,一时间便看明白了什么,嘴巴张大,往后退了一小步,声音变小许多。
她顿了顿,问道:“璠儿可愿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岑璠懒得去想她是虚情还是假意,失魂地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