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
深夜,裴湛在院落里看花,黎叔劝他:“更深露重,大人,歇息罢。”
裴湛略微烦躁,他是不想睡吗?也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头不上不下的,辗转反侧间最后只得在院落中看花。
“大人,郊外的庄子离府上也不过两刻钟,不若您去瞧瞧?庄子酿的酒还是不错,尤其是那梅花酒,用的是冬日的新雪,味道醇厚还带着淡淡的回甘。”黎叔诚挚建议。
容青附和:“对啊,还可以顺道看看宁小娘子。”
黎叔睨他一眼,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裴湛冷哼一声:“大冬天晚上的,做甚去那儿,我是脑子抽了吗?”
半刻钟后,马车从相府疾驰而出。
裴湛想,确实可以尝尝这新雪梅花酒,冬日里,吃一杯热酒暖一暖身子,反正他也睡不着,酒意熏染了神思也能睡得更好一些。
宁姝窈也罕见的失眠了,庄子上的床太硬了,隔音也差,隔壁宁少钦鼾声如雷贯耳,吵的她许久没犯的头疾也开始难受。
烦躁之下,她打开门溜了出去。
这庄子后面有一处梅花林,占据半个山头,到了冬日红梅与雪,极致的红与白在夜色里也意外的美丽,还听说每一棵梅树下都埋着一瓮梅花酒。
难怪宁少钦浑身醉醺醺。
宁姝窈也起了心思想尝尝,她没往深处去,而是在浅处挖酒,结果一踩一个深窟,大约五六个窟窿,都被宁少钦挖没了。
宁姝窈:……
突然,她走到一棵梅树树下,突然一朵红梅砸到了她脑袋上,她摸了摸没在意,继续蹲下挥舞着小铲子挖,结果又有一朵红梅砸到了她脑袋上。
还有点疼,宁姝窈升起一股寒意,无端想起那日在裴府柴房之事,拿着铲子竖在身前,警惕念叨:“别过来别过来。”
“你在做甚?”一道低沉蕴含着些冷厉沙哑的嗓音突然从后幽幽传来,宁姝窈啊了一声,闭着眼睛向后挥舞铲子,砰的一声传来一声痛呼。
裴湛额角鼓起青筋,捂着头怒气满面的看着宁姝窈,宁姝窈听到声音略有些熟悉,睁开了眼。
“二郎?你怎么在这儿?”
“……脑抽。”
宁姝窈讪讪的把铲子背到身后,看着深夜雪地身上一股股黑气涌出的裴湛,有些手足无措,她咕哝解释:“要不是你吓我,我才不会误伤。”
“对,都是我的错。”裴湛神色冰冷的看着她。
错就错了,怎么还这样看着她,宁姝窈背冒气一股寒意:“二郎还没说,今日怎的好好的过来了。”
“这庄子是我的,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多言什么。”他放下了手,只觉脑袋一阵发昏。
又来了,真爱抬杠。
宁姝窈撇了撇嘴,裴湛看她一副呆呆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站着做甚,还不快挖酒。”
“知道了知道了。”
深夜,月光弥散,柔和的撒在雪地里,溅起一层银光,裴湛一身月白色大氅,衣袍摇曳,抱臂闲步走在梅林间,红梅落于肩头,清雅端方。
宁姝窈躬着身子,在后面费力的转着酒瓮,一下一下往前挪,嘴里念念有词:“我有罪,看在老相好的份儿上,看在蹭吃蹭喝的份儿上,我忍了。”
裴湛闲适转头:“快些。”
宁姝窈:你大爷的。
她脸蛋都憋红了,想一脚踹翻这个酒坛子,梅林到庄子里着实有点路,好不容易到了,宁姝窈直接累瘫了,喘着气疲惫的坐在椅子上。
大半夜的,疯病犯了是吧。
裴湛很明显的额角泛起了红,还隐隐有个大包,但是他姿态闲适高贵,指挥着容青给他倒酒喝。
酒坛子一开,沁人心脾的香味儿飘了出来,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玉色的酒盅倒上透明的酒液,裴湛抿了一口,醇厚绵长的味道自唇齿间化开。
宁姝窈忙了一宿,眼巴巴的看着他:“给我尝尝呗。”
裴湛睨了她一眼:“这酒价值千金,你拿什么来换。”
又是这句话,还千金,宁姝窈想到宁少钦干的缺德事,又想到自己占了人家便宜,不由得心虚起来。
“什么什么换,又口是心非了,想要直说嘛。”宁姝窈嘟囔了一句,她自觉已经习惯了裴湛的口是心非。
说完很自然地接过裴湛的酒杯,小口啜饮。
裴湛:……被她这女土匪的行径给惊呆了。
那是他用过的酒杯,她就这么饥渴吗?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何况还是嘴对嘴喝对方用过的杯子。
怎么看,裴湛都觉得是宁姝窈故意而为之。
这么不见外,这么心机深重,无一都不指向,宁姝窈对自己旧情难忘。
宁姝窈被酒液给刺激的张了张嘴,小脸皱了起来,雪白的小脸登时泛起了薄红,水润的圆眸微眯,浮起了浅浅的雾气,一股潋滟之色透了出来。
裴湛盯着她愈发殷红的唇,只觉得喉头有些发干。
宁姝窈浅尝辄止,这酒也不怎么好喝,一股辛辣之意从喉头窜开,略有些嫌弃的放下了杯盏。
裴湛则意识到真相后近乎慌张的起身:“夜色已深,我先回去了。”说完就大步流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