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绿叶红花的争议

听到玉兔少女的话语，那花鸟女子迟疑了一下，最后盈盈一拜，“公子，拜托了。”说完，便将手伸了过来，与叶舟的手触碰在一起。

叶舟心中也是升起了查看记忆画面的想法，通过身边三个器灵的验证，让他知道了进入记忆梦境之后，看似经历了器灵漫长的岁月时光，其实在外界的时间，不过转瞬而已。

否则的话，他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外，就这般进入器灵的记忆梦境之中。

在内心所想之后，他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这幅花鸟画作的记忆画面，仿佛进入了它的记忆中，以其视角，重温当年的往事。

首先出现的画面，好像是一张书桌，上面放着笔墨纸砚，而他现在的视角，仿佛是摆放在桌子上的宣纸，只能看到上方和左右两边的画面。

除了笔墨纸砚之外，还有几方钤印，有两方可以看到字迹，似乎是秋岳，布衣生，其中之一，正是这幅画作上的钤印。

在这个视角下，他只能观看到狭小环境下的画面，隐约能够听到远处的鞭炮声。

从款识来看，这幅谷鸟春花图，是春天正月所作，如今的鞭炮声，也似乎验证了这点。

而且，这器灵的记忆画面由此开始，想必很快就会由宣纸变为画作。

过了一会儿，叶舟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随后便是开门的声音，紧接着，门外有青年的声音传来，“爹，今日去拜祭娘亲，发现坟上长了好些草，明日我拿铲子去除，还有，今日除夕，要不我和小弟去买些肉回来。”

“好，抽屉内还有些铜板，莫要花完了。”一句带着沧桑的声音传了过来。

话语落下后，他便看到了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走了过来，在桌前站立片刻，又走向了窗旁。

此时，鸟类的鸣叫声不断响起，一声轻叹响起，“哎，春雨连绵，让人生厌，鸟却以歌迎春，真是春谷鸟边风渐软，杜鹃花上雨初开，好一幅美景啊。”

念完这句诗，老者便快步走到了书桌前，拿起毛笔，蘸上颜料，开始绘画起来。

叶舟以宣纸的视角，看到了老者的笔墨，朝着自己涂来，渐渐形成了一幅秀美的花鸟画作。

老者面容清瘦，似乎饱经风霜，但是，那双眼睛却显得十分深邃，拿着毛笔的手，更是稳如泰山。

只是，画完了几朵杜鹃花，在上方两只鸟栖息的枝条前，老者却迟疑了一下，停笔而顿，“春谷鸟聚于枝顶以迎春，那此处代表向上的枝条前，是画绿叶，还是红花呢。”

这一幕画面，让叶舟心中惊异，两三百年后，两位大学教授在此画意缺失处争辩不休，而在两三百年前，这幅画作的作者华喦，却也在此停顿，迟迟无法下笔，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以前在读书之时，老师们都会嘱咐古诗古文，要读透，了解作者要表达的思想内容，当时他心想，可能作者当年创作的时候，都没想过随笔写下的几句诗词，后世竟会分析出诸多思想和道理。

现在看来，画作上的一片枝叶，都有可能蕴含着作者的境遇，想要表达的心理。

老者就此停笔，没有继续作画，直到过了几天，老者再次来到书房，立于书桌前，望着眼前这幅画作，朝着身旁的一个少年问道：“俊儿，你觉得此处应该画红花还是绿叶。”

那名少年眼睛中闪着聪慧，思索过后，开口说道：“爹，俊儿觉得应画绿叶，花虽美，但不如绿叶这般生命力坚韧，昙花一现，而绿叶却能长存。”

老者听闻，放声长笑了起来，“知我者，俊儿也。”

“红花绿叶点繁华，人生如梦又何妨，为父自幼爱画，可惜家贫失学，华氏重建祠堂时，想画壁画而被嘲，入京都获皇帝特旨召试，授县丞却无空缺，引人为傲送于贵人之画，被人当作假画售卖……”

“我这一生，注定成不了万众瞩目的红花，只当绿叶又如何。”

说完，便提笔挥毫泼墨，于是，在数朵红色杜鹃花之中，那代表向上到枝顶的树枝前方，便出现了一株鲜绿的叶子。

之后，老者完成此画，写下款识，盖上钤印，“春谷鸟边风渐软，杜鹃花上雨初干。戊辰春正月，新罗山人写于幽香小楼。”

听到华喦（岩）所回忆的这一生，叶舟心中也是感慨不已，对于华喦，他在上学之时，听老师讲过，后面也自己进行过一番了解，只是如今，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清初杰出绘画大家，扬州画派代表人物之一，曾被后人列入扬州八怪之列，这八怪只是一种代称，形容绘画风格，名字并不固定。

虽为扬州八怪群体中的一员，但是其一生拮据而清贫，晚年为求食计，还要雪窗烘冻作画，让儿子送往扬州请弟子代售。

其一生有着诸多别号，以“离垢居士”和“解弢”最能传达他“位俾不妨怀高”的胸襟人格，离垢代表着崇尚高洁，他出身社会底层，但不慕荣华，安贫守素，固守自己的人生操守。

解弢一词，出自庄子，“人生天地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解其天弢，堕其天帙，纷乎宛乎，魂魄将往，乃身从之，乃大归乎。”

其意义是人应解开天然束缚，才能获得身心自由，这也正表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