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
含宁宫里危险,蒋昭容还困在里头出不来呢!您玉体要紧,还是先让御医瞧瞧罢。
德妃挥退孙茂成,忧急地向含宁宫张望,催促道:“本宫并无大碍,你们快去救蒋昭容出来。’说罢,德妃瞥了眼身旁的玲珑,眸中划过幽幽暗色。玲珑心领神会,立马命漪兰宫的太监也去扑火,自己则亦步亦趋地跟上前。
待火势渐小,玲珑率先冲进主殿,直奔瘫倒在榻前的蒋昭容,探指去试探她鼻息。
若蒋昭容还有命活着,便顺势捂死她,以绝后患。指尖触到蒋昭容鼻下,半响,一丝微弱呼吸都不见。玲珑暗自松了口气,正欲起身,余光却瞥见蒋昭容身下压着块布幔,上面赫然是用鲜血写成的字迹。虽未曾看清写的是什么,但玲珑投鼠忌器,本能地感到不安,害怕蒋昭容会指认自家娘娘。
趁此刻殿中并无外人,玲珑迅速将那染血的布幔团成一团,紧紧抱在怀里。
玲珑站起身,扬声高喊道:
“快传御医进来!’
众人脚步纷乱地涌入寝殿,玲珑则猫着腰,一路小跑回德妃身侧凑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德妃眯起眼眸,冷冷扫了眼玲珑怀中布幔。“娘娘,这可怎么办?”玲珑惴惴不安地吞咽。德妃当机立断,拉玲珑离开此地,寻见一处未被火势波及的后殿,便闪身钻了进去。
"将门闩上。
德妃低声吩咐,从玲珑手中接过布幔。在玲珑惊恐的注视下,德妃平复呼吸,将布幔展开,其上有四字依稀可辨:
“贤妃杀了....
再往后,是一个潦草的"人”形状,长长拖出一条断续模糊的血线,像极了蒋昭容最后的挣扎。
见上面写的是“贤妃”,玲珑这才觉得神魂归位,而后又不禁疑惑,怔怔发问道
“这最后的是个什么字?‘
德妃同样不解,登时沉默下来,快将那未尽之语盯出个窟窿来。玲珑抿着干涩的唇,伸出手指比划,试探着说道:"娘娘,最后这笔看着像‘1’,她是想写"岑字吗?’德妃拧眉沉思,指尖蘸着杯中茶水,在桌面上将众人名字一一写来。由短竖起笔,似乎的确是个“岑”字。“贤妃杀了岑妃?’
德妃喃喃自语,虽也能说得通,可她总觉得哪里古怪。自日交谈时,蒋昭容已经说过类似的话。岑妃之死并不算什么秘密,值得蒋昭容拼死要把它写下来吗?德妃不由又将那块布拿起来,对着跳动烛火仔细端详,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玲珑,你看最后这笔‘人’,似乎从一开始便有些歪斜。”德妃招玲珑凑近些,猜测道:
“蒋昭容想写的,会不会不是短竖?而是......撇?”玲珑仔细一看,颔首道:
”娘娘,好像还真是。"
“可这也说不准,万一蒋昭容只是写到这里便没力气了呢?”玲珑有些迟疑。
德妃伸指点着血迹变淡的地方,缓缓说道:"血迹是从这里开始变淡的,而上面浓重之处,就已经有向左撇去的迹象。若是没力气,这笔画应当越来越轻,越来越细,而不是一开始就歪斜。
玲珑细细琢磨德妃的话,觉得甚是有理,可新的困惑又涌上心头。“娘娘说得有道理,可'’就更无从猜起了,方才咱们写过的人名里,仿佛也没有以此起笔的......
德妃垂眸凝着桌案上一个个名字,水迹已渐渐干涸。她只好又从头开始回想,自贤妃入宫起,宫里所有丧命之人,一个一个自她脑海中闪过。刹那间,德妃像是想到什么,慌忙抬头去寻玲珑的眼睛。见德妃花容失色,玲珑蹲身追问:“怎么了娘娘?您是想到什么了?'德妃指尖发颤,在桌案上飞速写下一个字,轻声道“蒋昭容想写的,会不会是.....皇后的‘皇’?’玲珑仰面望着德妃,不由瞪大眼睛,迟缓地转过头去,看桌案上那个忽明忽暗的"皇”字。
皇后?
贤妃杀了皇后?!
天色又将大明,晨雾早散,红霞铺满东面半边天际。在秋日晴光普照下,京城大门已然遥遥在望。珠璎八宝车内,常清念蜷缩在周玄怀里,纤长鸦睫在眼底投下淡淡阴影。
常清念娇慵眯眼,指尖勾缠着周玄衣带,心里却在想道:怎么还没有宫中之人来报信?德妃昨夜到底得手没有?察觉枣泥酥递至唇边,常清念懒散含住,又撩拨似的舔舔周玄指尖。酸甜枣泥在口中慢慢融化,常清念嚼着嚼着,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抵挡不住困意汹涌,便又睡倒过去。周玄等了半天没动静,不由低头看向怀里人儿。分辨出常清念又在昏睡,周珐莞尔轻笑,捏住她脸颊,柔声唤道:"小懒猫,吃东西都能睡着,也不怕噎着?'常清念不悦被吵醒,迷迷糊糊地嘟囔道:“这又能怪谁?是谁昨儿折腾的妾身一宿没睡?”周泫低笑着拦住常清念,正要张口赔不是,却觉马车忽地一停。常清念刚坐起身,这下又差点儿撞回周珐怀里。周泫抚着常清念后背,拧眉挑起车帘。灿焕曙光下,一青袍内侍纵马前来,正是宫中报信之人。见周玄掀帘,那人翻身滚落马下,又连忙扶正乌纱幞头,上前禀道:“启禀陛下,昨夜宫中走水了。"
常清念闻声,顿时睡意全无。
德妃竟敢纵火烧宫?胆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