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
方皇后想说,嘉靖哪怕是朱福宁的父亲,并不仅仅是她的父亲,骨肉亲情上,嘉靖能不嫌弃朱福宁生下来是个傻子,多年来更没有放弃让朱福宁恢复正常已然难得。
朱福宁想用一句想嘉靖了就让嘉靖见她,方皇后并不认为朱福宁能够如愿。
可是,偏方皇后认为不可能的事却成了。
“陛下听说公主想陛下了,让奴婢过来接公主。”黄锦亲自来接,凝望朱福宁的眼神透着慈爱。
方皇后一愣,明显没有想到。
朱福宁倒不意外,作为一个年幼失去双亲的嘉靖,他也曾是孩子,当年他思念父母时怎么样,当听到朱福宁一句想他时,定有所触动。
是以,朱福宁和方皇后挥手告别,她去见嘉靖啦。
方皇后虽然诧异,好在很快缓过来,虽然她也奇怪嘉靖当真因为朱福宁一句想他而传召,可是在那夜朱福宁变成一个血人后,嘉靖没有再传朱福宁,也没有来看过朱福宁一眼,方皇后生怕有什么人在嘉靖耳边说了难听的话,让朱福宁变成不祥的代表。
嘉靖一传朱福宁,方皇后心中大石瞬间落下。
而朱福宁嘛,有些想法和方皇后一样的,她同样担心嘉靖因为她的操作生出其他的想法,比如有什么老道士在他耳边说她是遭天谴呢。
当时朱福宁已经设想过最坏的可能,甚至一个闹不好会丢了小命。
然而想到那些女孩,夏香不过才十八岁,这样年轻的小姑娘在二十一世纪该是读高中考大学的年纪,却成了移动的血源,甚至吃不饱穿不暖。
她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又怎么能装作不知,无视她们受的苦。
了不起就被当成妖孽而已,不管怎么样,很多事都是明知不可为而必须为之。
“父皇。父皇。”朱福宁想探清的事,别人帮不上她,她也清楚不宜让太多的人参与,只能是自己上。
嘉靖几天不见人,她用不着想那许多,当孩子的想父亲天经地义。
原主残留的情绪对朱福宁的影响还是挺大的,哪怕她对嘉靖做下的事深恶痛绝,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靠近。朱福宁也曾想,她是不是不应该这样。
一个残酷无情的父亲,她应该再当他是父亲吗?
与之而来身体的本能让朱福宁知道,原主亲近嘉靖,认准自家的父皇是最好的,她要和嘉靖亲近。
朱福宁无法。对宫里有所了解的朱福宁比原主更清晰的了解一点,想在大明活好,她要靠嘉靖,至少短时间内是的。否则,她连怎么死可能都不知道。
不耻于嘉靖的行为,甚至想让嘉靖为自己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目前而言朱福宁没有这个能力。
比起和嘉靖正面唱反调,她可以像这一回一样,用另一种方式达到劝阻嘉靖的可能,前提还有一样,她须加重在嘉靖心中的份量,否则份量不够,她只是一个女儿而已,君不见她知道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到现在为止朱福宁都没有见过。
因此,朱福宁没有再控制原主留下的情感,见到嘉靖时飞扑过去,欢喜的抱住嘉靖的腿道:“父皇,我可想您了,您怎么不来看我?父皇的伤都好了吗?还痛不痛?”
迎面表达出来的欢喜,都是真真切切的,眼中的担忧更是半分不假,一时间叫嘉靖欢喜的弯下腰将朱福宁抱起,“父皇的伤好了,不痛了。福宁受了伤,须好生静养,父皇才不去看福宁。”
“静养也可以来看福宁的。福宁见不到父皇会想父皇。福宁还以为父皇生气了。”朱福宁非常老实的说出忧心的话,鼓起腮帮子委屈巴巴的瞅向嘉靖。
嘉靖一愣,朱福宁道:“是不是福宁不好才会遇上这么多事?福宁是个坏孩子吗?”
比起让别人说她的不好,朱福宁先一步说出他们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的话,甚至请人反思反思,她一个孩子做错事了吗?
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有错吗?
聪明如嘉靖连神都不信,偏又装了信奉三清,其中的原由嘉靖心里有数。
查不出谁动手脚让朱福宁成为血人,失血过多,嘉靖不管从前信不信,从现在开始都将会对神鬼多几分敬畏。
封建迷信要不得,可是对于自然,生命,都应该有所敬畏。
敬畏,才不会视人命如草芥,更不会随意取别人的血研究所谓的长生不老药。
朱福宁说话归说话,眼眶已然泛红,她心里委屈着呢,碰上这么大的事,正常一个孩子对自己成为血人一事必然心中生怖。
朱福宁更往嘉靖身边靠,身体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胡说,莫不是有什么人乱嚼舌根?”嘉靖本能反应都是身边有人在朱福宁耳边胡说八道。
“不是,是梦里。老道士又找我了,他这一次没有放我的血,可他说以后如果父皇和母后放别人的血,他也会放我的血。”戏已经开演,必须整全套,朱福宁眼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朱福宁没有说过一句怨恨的话,满心满眼只有恐惧,在嘉靖看向她时,抱住嘉靖的脖子道:“父皇,福宁害怕。”
对的,朱福宁又哭了。
哭这个事,原主的情绪有,朱福宁可劲回想伤心事,无论如何都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