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香甜
。“什么?
他朝桌上的书箧努努嘴,范灵乐立马接收号令,蹭地起身,蹿到书箧边,在里面左右翻找,终于找出个眼生的竹筒子来。
“这是啥?”她将那个竹筒上下摸一遍,又摇一摇,凑在耳边去听动静。里面好像装了水。
佟暄接过竹筒,拧开上面的盖儿,递到她面前。里头果然是装着水,可那水奇怪,竟是淡淡乳白色,凑近一闻,有种若有似无的腥气,可更多的,是一种奶香。
“这是.....牛的奶?’
”对,是牛奶。
“这也能直接喝?不要做成乳酪什么的?'
幼时,她曾吃过一次樱桃乳酪,这玩意儿贵,寻常人家少有闲钱去吃,还是她十岁生日那年,缠磨了爹爹好久,才哄得他给自己买了份。范灵乐小勺分给他吃,他都舍不得,舔一小口就赶紧推回给了女儿,笑眯眯地看着她尽数吃完,简直比自己吃到了还幸福。“可以直接饮用的,我刚又拿去灶上温了会儿,你尝尝。"范灵乐又嗅了嗅,双手捧起竹筒抿一口。嗯,香甜顺滑,还带着温热,喝到肚子里暖暖的。再砸吧砸吧嘴,回味有点腥,但点子那腥味也很淡,并不冲。“好喝耶!”她眼睛一亮,唇周浮着圈白沫,却恍然不觉,将竹筒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佟暄捏着她的后脖颈,将人揽到身前,俯身吻住她的唇,吻去她唇边残留的奶渍。”嗯,尝过了。
他故意贴到她耳边,"香,甜。"
范灵乐被闹了个大红脸,肩膀将他顶开,“爱喝不喝。”她嘟囔,举起竹筒子,咕咚咕咚将里头的牛奶饮尽。
她一口气喝完,抹抹嘴,还似意犹未尽,“真好喝,我以前总听人说牛奶腥,要做成乳酪味道才好,可现在看,味道竟这样不错?
佟暄接过她手上的竹筒,掏出帕子,替她擦去唇边的残渍,“那是因为这边的人用的多是老黄牛,自然腥。我今日下了学,在桥头看到有个蒙古人牵着奶牛在卖,便想着买来叫你试试。”也算是尝个鲜。
“哦....奶牛。”范灵乐若有所思,这种牛,她确乎没见过。被佟暄说得勾起了好奇心,第二日,范灵乐牵着佟雪,后边还跟着个屁颠颠的小佟岳,三个人跑去了桥头看奶牛去
她遵从佟暄的叮嘱,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昨晚偷偷喝了牛奶的事儿,怕两个小孩儿吵着问他要。只同他们说听闻桥头这边有牵奶牛的人,便招得佟家姐弟也跟来看。桥头果然有个高头大马的蒙古人,一脸络腮胡,勉强操着口汉音,牵着一头黑白斑驳的牛。
三个人生平从没见过这样的牛,一时新奇,浔阳县也有许多围去看热闹的。范灵乐上前打听了价格,立马咂舌。竟然要一百二十文一斤,比她家猪肉还卖得贵!这东西价高稀奇,周围百姓也是看热闹的居多,但也有一个高门大户的家仆,一口气打了好几斤去。
那蒙古人接过钱,就开始往木桶里挤奶,这下三个人更是来了劲儿,纷纷凑头过去看。温热的奶香味散溢出来,勾得小佟岳直咽口水。范灵乐瞧出姐弟两个都想喝,摸了摸兜里的稀疏铜板,咬一咬牙,全掏出来,给他们买了一斤牛奶。
那蒙古人看着范灵乐递来的钱,摇摇头,又摇摇头,比手画脚、连蒙带猜的,终于叫人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想打牛奶,还得自己带碗。
“我去我去!我回家拿去!
话未落地,小佟岳就撒丫子跑了。
姑嫂俩相视一笑,原地等他。
没过多久,就见小佟岳上气不接下气,捧着一个缺了口的碗来。“给.....碗.....
佟雪接过来,气得直跺脚,“笨!这么小个碗,哪儿装得下一斤奶?"佟岳挠挠头,小脸儿疑惑地皱起。
一斤是多少....他也不知道啊
蒙古人哈哈乐了,连忙摆手说没事,许是觉得这三姐弟可爱,分三碗给他们装满了奶。他们仨就这样一人轮一碗,在街边一口气喝完。范灵乐又摸出一百二十文铜板,打了一碗,想着端给爹爹喝去。她小心翼翼护着碗,在街上缓步慢行,生怕撒漏了一滴出来。奶送到欢乐肉铺,范屠户喝光了这一碗,笑得合不拢嘴,连说香香香。旁边买肉的老顾客看了也直打趣儿,“范老板,真有福气了,姑娘以后是要做状元娘子的命,对你又那么孝顺。"
范屠户更是哈哈乐得,胡子都快要吹飞了。西山薄暮,白云衔日,今日的夕照,仿佛都是浮动着奶白香气的。炊烟起,倦鸟归。
晚饭时,佟暄又背着书箧回了家。小佟暄凑上去,问哥哥要零嘴,佟暄两手一摊,没有。“哎?哥,我怎么好像闻到了牛奶味儿?’
佟暄心里一咯噔,“你还闻得出牛奶?‘
“闻得的,嫂嫂今日带我们去集市,有个蒙古人就在那儿卖牛奶。'他说着,鼻子狗似的耸,凑到佟暄身上闻,“哥,真的,你身上怎么一股牛奶味儿?”佟暄掌着他的额头,将他推开,“一边儿去,别在这瞎闹。'他将佟岳撇开,快步走到房间,打开书箧一看,果然,牛奶从竹筒里酒出来了。夜里,油灯微亮,如豆的火光跳跃。
范灵乐坐在床边,晃着两条腿,手捧住竹筒,细细品尝里面洒得只剩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