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老臣谁不是心知肚明?
先皇子嗣稀薄,成年皇子只有陛下一人,故而不得不扶持他上位。
曹太后此人虽贪恋权势,却对先帝情深义重,还替先帝守着江山。
因此曹家人虽虎视眈眈,却不敢妄动。
但除夕之后曹太后便一直称病不出,身子似乎越发不好了。
一旦太后薨殁,这天下…恐怕要易主!
工部尚书越想越惶然,足下步伐也变得沉重。他抬头看向琉璃瓦上堆积的残雪,摇了摇头。大大大
战讯传入宫中的时候,江辞宁正在伏案练字。风荷脸色发白迈入殿中,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殿下,大燕于前日起兵,三天已经连破我大齐三城!”笔尖微悬,墨凝聚成珠,最后不堪重负般坠落在宣纸上。
江辞宁盯着那团墨渍,心想,原来这场战事来势竟是如此凶猛。
梦中没有这些细节,她只知大燕大军犹如神兵天降,以势如破竹的速度兵临城下,让皇室自乱阵脚。于是江辞宁问:“已经三天了,为何消息现在才传到宫中?”
风荷也不敢置信般道:“奴婢听说是边境布防亏空,大燕军队攻过来的时候指挥使正与人饮酒作乐,酩酊大醉,故而贻误了战机,丢了一城之后,指挥使竞弃城逃跑,导致消息现如今才传过来,
原来如此。
江辞宁微微叹了一口气。
齐帝近些年来越发耽于享乐,宫中丝竹绕耳,夜夜笙歌,上行下效,发生这样的事也不足为奇。她又问:“圣上那边如何?”
风荷忧心忡忡:“圣上大怒,已连夜召集大臣们入宫。”
她环顾周围一圈,压低声音道:“现在消息陆陆续续递到各宫主子那儿,已经有坐不住的人在收拾细软了。”大燕大军三天连破三城,如此来势汹汹,恐怕不日便可直取华京,众人如何不慌?
江辞宁放下狼毫,神情微凝:“传我命令下去,毓秀宫众人各司其职,不许异动,惹事生非者,交由内廷。”殿下极少这般约束宫人,风荷闻言神色亦是凝重了几分:“是。”
江辞宁望着那幅没能练完的字,微不可察叹息一声。齐帝此人,刚愎自用,又好大喜功,当初爹爹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害死的。
如今大燕大军压境不假,但若是谁敢异动,不明摆着是不信他齐帝,是不信大齐能解决此次危机么?这绝对是触了齐帝的逆鳞。
如今局势紧张,她必须管束好自己宫里的人。主仆一场,她至少要在大齐彻底陷入战乱前,保住他们的性命。
果不其然,第二日齐帝便因为宫人私自窜逃大发雷霆,杖杀宫人数名,甚至严惩了几个妃嫔。本就愁云惨淡的宫廷里蒙上一层血色阴影,人人自危。局势动荡,各宫都关门闭户,偏偏上书房的课业还是如期进行。
只是不少人称病出宫,年长的皇子们也整日被叫去仪事,整个上书房空空荡荡,人心惶惶。
春末的上书房外已郁郁葱葱,刚下过一场雨,雾气腾腾,绿意浓稠得几乎快要滴落。
几位留在宫中的贵女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听说是谢先生要坚持继续上课的。”“竞是如此?我本想出宫,偏偏但爹爹不允,让我在宫中好好求学…
她们声音压得低了一下,谈话也变成断断续续。“局势……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坚持上课?”“谢家百年……自然是不惧……”
忽然有人轻咳了一声。
众人如鸟兽散。
江辞宁偏头,见一袭青衫破开浓重雾气,翩然踏入室内。
雾气凝结在他鸦羽般的长睫上,衬得瞳色愈发深沉。两人目光相交。
江辞宁的胸膛忽然剧烈跳动起来,她有些狼狈地避开他的目光。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不着痕迹移开。江辞宁的指尖微微揉皱了书页。
一堂课毕,有内侍早早候在门外,见谢尘安这边结束,走进来低头耳语:“谢大人,圣上有请。”他闲闲卷起书册握在手中,随内侍离开。
宽大的道袍扫过江辞宁的桌案,留下一点清苦的药香。明明今日一切如常,但江辞宁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他…是在生气吗。
是因为她迟迟没有给出自己的答复吗?
窗外乌云翻滚,狂风扫落一地残花,又要下雨了。众人匆匆离去,上书房很快只剩下江辞宁一人。江辞宁不疾不徐将今口新学的内容默了一遍,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如此静坐片刻,纷繁的思绪也慢慢平和下来。她正埋头抚平书页,忽有一道暗色阴影落在纸上。江辞宁心脏一跳,后知后觉来人身上并没有药香。她抬起头来。
“卫世子?”
少年一身玄衣,周身气息沉沉,如同一把裹着冷霜的利剑。
他垂着眼,表情看上去有一丝愧疚:“辞宁,那天……是我冲动了。”
原来是在为那一日的事情道歉。
江辞宁摇摇头:“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当时我也有顾虑不周的地方,没有提前同你和卫伯伯说一声。”卫濯忽然抬眸,“辞宁,你请旨赐婚一事,另有原因对不对。”
那日他听闻辞宁请旨赐婚不成,还被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