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代免了,后面的不肖子孙又要加上。”裹儿说:“即便没有这个由头,不肖子孙想征税,什么由头都能想出来,这就是苛捐杂税的来源,说不定连没见过蜡烛的人家也要收蜡烛税呢。”姚崇也道:“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情,谁又能想到太宗皇帝当年苦心孤诣定下的田制兵制,如今却不适用了呢?”裹儿道:"咱们这一代人把这些事情做好就行了。”姚崇说:“公主,你把榷盐的事情写成奏疏,相公们群策群力,早日实行,一来是增加税收,二来是也为以后的赋税改革打个头。”裹儿一口应了,说完赋税,又提到了兵制。姚崇笑说:“这事得请张相公过来商议。”
见裹儿点了头,姚崇便找人叫来张仁愿。半日后,张仁愿来了,闻听说的是府兵制,立刻集中精神,将往日自己琢磨出的法子也都说了。这三人都是宰相,一人是工部尚书,一人是户部尚书,一人是兵部尚书,举足轻重。
张仁愿唉声叹气,追问:“府兵难道真不成了?”姚崇摇头,裹儿也跟着摇头,说:“张相公你最是清楚这件事,也最先察觉。一二十年前就有府兵逃亡,我们当日只以为是贪官污吏使百姓活不下去,但现在看来那是表,根子在于授田减少。”
张仁愿道:“就像之前括户那样,把田地括出来,继续授田,可行不可行?”
姚崇道:“大势浩浩汤汤啊。我心里有个算盘,也不想这样,但还是要早作打算啊。”
张仁愿苦笑说:“只能募兵了,募兵阿……强兵悍将…现在的军制要改。裹儿说:“劳烦张相公了,既不能出现张相公口中之情形,又要保持大唐军队的战斗力。”
张仁愿深吸一口气,对这种既要又要的人忍了又忍,然后看向姚崇问:“军费如何开支筹算?”
姚崇心中一座大山(租赋改革)未去,又迎来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勉强扯出微笑说:“这是大事,户部必须支持。”说着,又捡了几句子刚才与裹儿商议的话语说给了张仁愿。张仁愿心中有了底,笑说:“有你们在,我放心。”
但是姚崇和裹儿的心都揪了起来,这钱不是张仁愿管,是他们主管啊。三人又议了其他的事情,喝过茶就散了,其他几位相公见状,好奇问了几人,这姚李张三人没有太多隐瞒,就说了均田和府兵的事情。其他人听了,再三追问过姚崇如今户部的田地和赋税情况,姚崇苦着脸摇头说了。众人听了,也是心惊胆战,万幸现在时间尚早,能够从容处置。下值后,裹儿先去皇宫将此事说给了父亲和兄长,二人早已听裹儿提过这些,现在更加清晰了。
李显明显焦虑起来,裹儿和重润都来安慰他道:“阿耶,这事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至少有一二十间的时间,让我们慢慢找到解决的办法。”“哦,一二十年啊。"李显瞬间平静下来,一二十年后能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为此,他看向一双儿女,露出笑容,语重心长道:“大唐的江山社稷以后要靠你们两个了。”
裹儿和重润都心下会意,不约而同地失笑起来。吃过茶,裹儿起身告辞说:“阿耶,我要出宫了。”李显挽留:“出宫做什么,今天就住在宫里。”裹儿道:“府里有些事,说好要回去处理了。"李显只好命人送她回去。裹儿回到家中,见过府中僚佐,处理了事情。这些年间,裹儿将僚佐中有吏干的不断推荐到地方任职。
裹儿让其他人都去了,只留了几人说话。
她道:“宋公前两年提了不历州县不拟台省,这已成为定制。咱们府里若是有能力有才干有德行的尽管推荐,不要嫌地方繁剧,也不要嫌弃官职小,只要好好干,朝廷和我都能看到。”
众人都应了。裹儿又说几句,便让他们下去了,命人叫来一双女,一起用饭说笑。
一直忙到子初,裹儿才回到竹园,进了内室,见延秀正坐在灯下打盹。他派了几波人到主院打探。
裹儿推醒他,笑说:“等这么久,怎么不先去睡了?”延秀醒来时犹在发怔,揉了揉眼睛,认清来人,才打着哈欠起身,推裹儿去洗漱,说:“早点休息。”
裹儿洗漱完,躺在榻上,也是极其疲惫,延秀揽着裹儿,随口问了一句:“在忙什么,回家还这么忙?”
裹儿被传染地打了哈欠,说:“朝中那些关于钱啊权啊之类的事情,今天下值后又去宫中说了半日的话。”
“怪不得。"延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就睡着了。裹儿心忧国事,一直盘算着租税和兵制,不知时间流逝,正半睡半醒间,忽然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什么事?"裹儿惊得坐起来,一边穿衣,一边急问。外面有人回:“许多士兵拿着火把,围了公主府,正在撞门。”政变!
是了,一定是自己的改革触动了权贵的利益,故而他们要造反推翻阿耶,要杀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命人拿着武器抵御!护主有功者重赏!护主而死,公主府奉养其家人!”裹儿下了榻,匆匆穿好衣服,向墙上取下横刀。武延秀也跟着起身,神情凝肃,拔剑出鞘,与裹儿一同出了房门。院中仆从慌乱地跑来跑去,裹儿喝道:“肃静!谁敢再乱跑,就格杀无论!″
府中这才镇静下来,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