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河南道
几日后,姚崇离开神都,前往杭州。众人还在犹豫,探知公主去了,便知这人并未失去圣心,也跟去相送。
夏风习习,姚崇坐车来到城外,忽然车子停下来,车夫小声说:“前面好像是公主。”
姚崇掀开车帘望去,只见几骑并几辆马车,其中一人金光闪烁,熠熠生辉,犹如青松一般,朝气蓬勃,他忙下了车。众人一一上前折柳话别,待裹儿走上前,姚崇低声说:“小心他。"说着,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韦安石。
裹儿闻言,反而笑了,“没有他,也有别人,他还好一点。姚公,一路顺风,我等你回来。”
二人取过侍女托盘上的酒盏,里面盛着琥珀色的酒液,一饮而尽。“一路顺风。“裹儿诚挚地祝福。
“当然要顺风啦,出了城门,我改换船只前往杭州。“姚崇放眼望去,只见万里青绿,心旷神怡,遂洒脱道。
送走姚崇后,压了几天博州刺史的奏疏出现在朝堂上。果然博州刺史说,他率领僚佐亲往清平县,逃亡的百姓均已回来劳作,各安其业。这博州刺史乃是专门调去的谨慎老成之人,他的话语自然没有什么偏颇。李显听完,说:“你们都是朝廷的栋梁之才,历代朝代兴亡,熟稔于心,朕不用多说,你们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就让寇英继做吧,收过夏秋两税之后,再试点其他。”
见皇帝下了定论,众人知不可改,又想着事缓则圜,以后说不定是什么情况呢,何必急于一时。
裹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新法改革要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地往前走,否则,不是利民,而是害民了。
古往今来,莫不如此,她有足够的耐心和精力去推行这件事。时光倏忽而过,眨眼间到了神龙十二年。
说到年号,还有一件趣事。高宗和则天皇帝都爱改年号,李显自然不能避免动了改年号的心思,但是被裹儿给劝住了。“改什么改,人们提起高宗就想起永徽之治,但是阿翁后面的治下难道不是治世?说的好像这功绩是长孙无忌等贞观遗臣似的。”李显听了,立刻歇了心思。他私以为,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多少也算个治世,说不得会名留青史。
三年间,新税法的改革如同火星般在东西南北迸燃,虽还未成面,但是裹儿相信不出十几年,天下的税法将归于一。姚崇在杭州修塘建堤干得风生水起,甚得民心,倒有几分乐不思蜀的样子。这日,河南道传来急报,说是蝗虫漫天,百姓畏惧,以为天罚,不敢灭蝗,即便朝廷已经下了诏书。
“蝗虫肆虐,危害严重,流毒无穷,我请为治蝗使去河南道灭蝗。“裹儿听说这事,又是忧心又是悲悯。
李显上了年纪,身子越发不好,除了偶尔召见重臣说说话,朝事一概交给重润、裹儿和相公们,平日闲了招来几个孙辈说话解闷,很少见外人。这一两年来,重润便代替李显负责日常的朝会,平日就住在鹿宫院中。他听了这话,环视一圈,吏部事多离不开宋璟,韦安石多病,张仁愿老迈,二人禁不起奔波,其他人威信不够,名声不显,也只有裹儿去了能压下众人对蝗虫的恐惧,以及安抚百姓。
想毕,他道:“也好,都散了吧。裹儿留下。”众人离开,裹儿问:“还有什么事?”
重润起身,邀裹儿到外面散步,一面走,一面说:“昨日,我代阿耶去探望相王四叔,他的病不大好,太医也说是数日子。”裹儿叹了一口气,说:“相王四叔……唉,阿耶那里怎么说?”重润笑了一下,“你也知道咱们阿耶的性子,素来重情,相王又是到了这个时候。”
裹儿问:“你什么想法?”
重润回:“孝敬皇帝虽未登基为帝,但依然追封为皇帝,更何况是做过皇帝的相王?”
裹儿点了点头,“死后哀荣,阿耶这些年对相王荣宠有加,且他有功,又素怀淡泊,阿耶善始善终,也算为后世做个兄友弟恭的典范。”“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让鸿胪寺悄悄准备大丧礼器,再派钦天监去探风水宝地。“"重润说完,又道:“还有一事。”“你是说李隆基?"裹儿问。
“是他,我想招他回来侍疾,不管以后如何,相王与他父子情深,不能让相王留下遗憾。"重润说。
裹儿点头,说:“好,你说的有理。那时我不知能不能回来,你万事小心。″
重润笑了,“有阿耶在,他们不敢。”
裹儿闻言,道:“我先去辞阿耶阿娘,等我交接完就立刻出发,不再过来了。”
重润说:“你万事小心,不可莽撞。”
“放心就是。"裹儿说完,去了迎仙宫。一进宫殿,就见荣娘和几个小娘子正在有模有样地卖东西。
“来买了,来买了,上好的御贡蜜桃,三两银子一个,五两二个。“在裹儿经过时,荣娘卖力地吆喝出声。
裹儿停下脚步,看见大翡翠盘里盛着洗得干干净净的粉嫩蜜桃,十分可爱,拿起一个,问:“六个十两卖吗?”
荣娘摇头:“那不行,便宜你了,十四两。”“十二两。”
“十三两”
“成交,找人给我包好,我带着路上吃。”李显领着一众年龄小的外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