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18章第十八章

翌日。

陆无桐房内。

一大清早，沈涟漪就被陆无桐拉到她的房间来梳妆打扮。

她整个人还未睡醒，懒散地坐着，困得实在是不行，不停地打着哈欠。

借着铜镜，她瞧见陆无桐左手一支凤蝶鎏八宝钗，右手一支云凤纹金簪，细眉微蹙，在她盘起的发髻旁前前后后地比划着，似乎都不太满意的模样。

陆无桐苦恼道：“以前只觉得这些钗环华丽贵气，做工精巧绝伦。如今瞧着，哪一件都配不上沈姑娘。”沈涟漪失笑，“哪里是配不上，明明是你的眼光太高了。”

她就近拿了支钗环，“这支不就挺好的。”镂空芙蓉金簪。

纯金打造而成,镂空雕刻，花纹栩栩如生，尽显华贵。可陆无桐仍旧不满意，将沈涟漪手中的簪子拿走，仅仅是简单地看了一眼，“这簪子金灿灿的，太过俗气了。”想来，这镂空芙蓉金簪也从未想到过，自己有这样被嫌弃的一日。

陆无桐轻搭在沈涟漪的肩上，端倪着铜镜中女子。肌肤白皙如新剥的鲜菱，略施粉黛更显清秀，轮廓线条并非能给人凌厉美艳的深邃，反而温润柔和。如同秋水般静谧沉稳的杏眸，总是带着缕缕笑意，灿若星河，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

陆无桐心中念着沈涟漪的救命恩情。

自然觉得她千好万好，她柔声道：“沈姑娘，你生得如此秀丽，这般俗物自然是配不上你。”

这话……

沈涟漪忍俊不禁。

她以前怎么从未察觉，陆无桐竟是这样会哄人。陆无桐似想到了什么，抬高了些音量，“对了！我记得六年前，表兄曾拜托过我，寻一位上好的师傅做一支梅花簪，后来不知为什么不要了。”

“那支簪子放库房积灰也是可惜，沈姑娘戴上定然好看。

陆无桐吩咐道：“青环，快去库房取来。”沈涟漪略显失神。

六年前？

陆无眠拜托陆无桐做的簪子？

他要做簪子干什么……

听起来，还真是匪夷所思，根本就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陆无桐心思仍在给沈涟漪打扮上，指了指一旁叠得整整齐齐的裙衫，“沈姑娘，我们俩身形相近。你若是不嫌弃，我这有好几件新做的裙衫，还未穿过呢。”沈涟漪温声回应，“自然是不嫌弃的。”

今日，陆无桐给她试的首饰衣裳，都是上好的。即使是曾经身为天外天帝姬的她，也未曾穿戴得如此精致过。陆无桐等的就是这句话，眸光亮晶晶地笑着，“那，沈姑娘，你快去试试这件素白色的云锻裙。”“你穿着定然好看。”

云锻裙被陆无桐推到沈涟漪怀中。

热情得沈涟漪根本无法拒绝。

她弯唇笑着点了点，握着云锻裙去帷幔后换衣裳。等沈涟漪换好衣裳出来，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屋外风声忽地加重。

桌案旁的支摘窗被撑了起来。

沈涟漪瞧着窗外树叶飘动，风吹过，桌案上的信笺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欲要翻腾起来。

于是，她上前准备将支摘窗给放下来。

窗户关上的那一瞬间。

沈涟漪一不小心，将桌案上的信笺给弄到了地上。她顺手将信笺给捡了起来，视线随意地掠过信笺时，瞬间被信笺上熟悉的字迹给惊住，双眼怔愣愣地盯着信笺，一动不动。

信笺上的字迹，遒劲有力，端方而匀称。

最重要的是……上面的字迹，同他兄长的字迹一模一样。

而信笺上的内容，写得很随意，像是在随口记录生活琐事一般。

【天元十一年，春，三月初三，天外天，大雪】【梧桐，安否。】

【昨日，天外天下了很大的·.……，

后面的内容，她不欲再看下去。

这字迹，她不会认错。

她的字，是她兄长亲自所教。

横撇竖捺，都是兄长亲自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笔地指导。

她不爱枯坐练字，觉得无趣。

所以她的字一直未有半分长进。

但兄长从不气恼她不认真练字，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教着。

而她开始好好练字，也是因为兄长。

兄长爱看书，但逢春宫没有藏书。

为了让兄长的日子不那么无聊，在学堂闲来无事，她便常常去抄书，然后带回去给兄长看。

起初她的字迹还歪歪扭扭，不堪入目。后来，为了让兄长看得不那么费劲，她默默地下了狠功夫，逐渐也写得一手行云流水的好字。

沈涟漪鼻一酸，每每想到以往，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仍是难以抑制。

“沈姑娘，梅花簪取来了。”

陆无桐近来时，看见沈涟漪正攥着信笺出神。她惊得一颤，蓦然红了耳根。

沈涟漪注意到陆无桐，心虚地将手中信笺搁置在桌案上，嗓音沙哑，“陆姑娘，实在是抱歉。刚才风把信笺吹到地上了，我帮陆姑娘捡起来。”

陆无桐并未生气，只是吩咐，“青环，你下去吧。”“是。"青环行礼退下。

紧接着，陆无桐走上前。

她拉着沈涟漪在桌案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