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百花谷
第24章第二十四章百花谷
金波说自己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此前没有来过这里,也不知道世道艰险,竞还有会无缘无故劫持女孩子的匪徒。她孤零零的一个姑娘家,经此变故,受到惊吓,行李还落在客栈里,实在是寸步难行,可怜兮兮地求钟晓他们捎上她一起。
钟晓看着金波楚楚可怜的模样,虽然心生恻隐,却又因不知她的底细,而有些犹豫。
毕竟他刚刚目睹他师姐扑在他们在南州城里捎上的那位“沈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甚至此刻他们在岸上生了火烘衣服,他师姐也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这位“沈兄”横竖这匹姓沈的狼已经是登门入室了,天知道,这位姓金的姑娘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新的冲击?
可陆晓怜却不这样觉得。
她和这位金姑娘是共患难的交情,觉得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无论去哪儿都充满危险,做主答应她与他们同行一段,觉得到一些热闹的镇子上,他们帮她添置些东西,给她些盘缠,她再行离开为好。
把贺承救起后,他们将小船摇到岸边,落汤鸡一般地上了岸。
虽然春雨停歇后,天气暖了一层,可裹着一身湿透的衣裳,还是冻得人发抖。天色尚早,他们没有立即启程,而是河边找枯枝残叶升起火堆取暖,希望能稍稍烘干身上湿漉漉的衣裳。
此刻,陆晓怜盘腿坐在火堆旁,翻烤着从贺承身上褪下来的外衫。昏睡中的贺承孱弱无力躺着她身侧,她不时要停下手里的动作,低下头凑过去,或是看看他的脸色,或是伸手摸摸他额头的温度。
金波看了看陆晓怜,又小心翼翼瞥了一旁面色铁青的钟晓,抿了抿唇,不敢吭声。
即便她没有出声,钟晓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沉着脸狠狠瞪了金波一眼,决定起身换个位子坐。嗯!就坐在他师姐与沈兄之间!
可不幸的是,他很快发现,他的师姐鬼迷心窍,离沈兄越来越近,此刻几乎是贴着他席地而坐,两人之间竞然并没有空间可以供他坐下。
钟晓痛心疾首,又默默回想了一遍他贺师兄往日对他的好,心一横将沈烛扶起来,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硬生生挤进两人之间坐好。
贺承身上忽冷忽然,本也睡不安稳,钟晓搬动他的身体,又牵扯到身上的伤,疼得他脊背上沁出一层冷汗。钟晓小心翼翼地扶着贺承靠在自己腿上,刚刚松开手,便见他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眉头一拧,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瞳极黑,从黑长的睡梦中醒来,那双黑亮如曜石的眼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分外茫然,也分外脆弱。睁眼时,贺承正枕在钟晓腿上,天时地利,他与钟晓四目相望,脑中有片刻空白,继而心里有一丝庆幸悄悄地冒出来一一
他隐约记得有人给他渡气,隐约记得有人急得搂着他的肩膀泣不成声,隐约记得有人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可是他在水中沉沉浮浮,从水中被救起后,也是昏昏沉沉,已经记不分明这个人究竞是谁?
可这个人究竟是谁,其实并不难猜。
与他结伴而行的,不过两人,这个人要么是钟晓,要么是陆晓怜一一
这个人若是钟晓,他一向是侠肝义胆到几乎迂腐的地步,萍水相逢的沈烛为了救他师姐陆晓怜命悬一线,他用什么办法救沈烛、耗费多少心力照顾沈烛,都不算过分。可这个人若是陆晓怜,事情就变得可怕起来,陆晓怜满心满眼都是贺承,怎么可能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初初相识的沈烛?
贺承有些心虚,试探着发问:“是你救了我?”钟晓眼尾的余光扫了他师姐一眼,抢答:“是,是我!”
果然是钟晓!
贺承悬起的一颗心稍稍落了回去,迟疑片刻,又不放心地追问:“刚刚被救起时,也是你给我渡气的吗?那时,你,你还趴在我身上哭?”
贺承追问这句,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安心,可落到钟晓耳朵里,却是另一层意思一一
这个人就是还不死心!
钟晓可没有忘记,在南州城里江家酒肆的屋顶上,沈烛亲口承认过,他喜欢陆晓怜,并且已经偷偷喜欢了很久!他本就居心心不良,若是让他知道师姐给他渡气,为他哭得停不下来,他岂不是要得意死,岂不是一刻不歇就要撬了他贺师兄墙角!
钟晓紧张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又急急忙忙地抢着回答:“是我是我,都是我!把你从船上搬到岸上,陪你烤火取暖的,统统都是我!”
“原来是这样。"贺承松了一口气,可又觉得像是有石子投入河湖之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隐约有某种说不清的遗憾,经久不散。幸而水面终究会恢复平静,终究会悄然隐藏起水底的暗流,贺承面色如常,甚至眉梢眼角扬起温和诚挚的笑意,对钟晓轻声道:“多谢。”四人围着火堆又坐了半个时辰,将衣物烤得半干,熄了火堆,上了系在河边的小船。
此刻在荒郊野岭之间,找不到车马,为了是照顾伤病在身的贺承和手无缚鸡之力的金波,他们决定利用异乡人留下的那艘小船,沿着河岸顺流而下,找个地方补齐物资,再往百花谷的方向出发。
他们的运气不错,天色刚刚擦黑,便进到一座小镇。这是一座很小的镇子,陆晓怜原本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