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计成

金乌西坠，酉时将近。

王老四抬眼望了望天色，知道是时候收摊了。

他熄了蒸笼下的火，将摊位的几个板凳擦得锃亮，紧接着把蒸笼里十几个没卖完的包子、馒头装进一个干净的布袋。

家中的包子生意自他接手后一直不温不火，已经做的比往常少了，还是剩下不少。

祖传的手艺，曾是王家的骄傲。而今包子摊的火不仅能蒸包子馒头，也把他架起来烤了。

王老四提起布袋，沿着熟悉的小路往家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望着天。

远处各家各户的炊烟袅袅升起，一天中他最喜欢这个时刻。

他照例拐进过一个小树林，才往里走了几步，几个家伙就冒出了脑袋。

“叔叔，叔叔！”孩童的声音在宁静的树林里格外响亮。

“叔叔，你又给我们带包子馒头了吗？”说话的是一个小女娃，一汪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哈哈哈，你猜。”

王老四蹲下身，孩子们围了过来，从布袋里拿出包子分给他们。

孩子们欢呼着接过包子，有的孩子拿到手就吃了起来，有的抓着包子直咽口水却不下嘴，还有的生怕王老四反悔一样抢了就跑。

他们中有近半是最近平山镇接收的一批难民孩子，和家人一起逃难到此。

自那场北夷骚乱，镇上有钱人想方设法离了去，上头的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鼓励其他州县遭了难的，来平山镇安居。

“谢谢叔叔！”那个有着黑葡萄般眼睛的小女娃，拿着馒头挤到王老四身边，甜甜地对他说着。

“叔叔真好！”几个孩子随后也感激地喊道。

王老四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早点回家。”

告别了孩子们，他加快脚步往家赶去。

王家的院子，木门半开，王老四大老远就看到他爹王老汉佝偻着腰，撑着手杖一步一顿挪回院内。

他忽觉有些烦躁，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下了决心。

待看不到王老汉的身影了，他才进了家门。

“爹，娘，我回来了。”

王老汉虽人老身残，一双眼睛依旧有神，盯着儿子的脸问：“四儿，今天生意怎么样？”

王老四不敢看他，低头答道: “……和往常一样。”不太好。

父子之间一阵沉默。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动静，王老四的娘，何氏，正在厨房里头，从院子里可以看到她忙碌的身影。

“爹，我想了很久，想去南方。”王老四说着，仍是不敢看王老汉。

“走！”

王老汉大嗓门一喊，何氏以为老头子又和儿子吵起来了，何氏赶紧端着汤饼出了厨房。

“都快吃饭了，走什么走？”

“你这老婆子，”王老汉看着着急出来护崽的何氏，咧嘴笑了: “你儿子要去南方，吃了饼子快些帮他收拾东西去。”

何氏摸不准王老汉是气糊涂了，还是说笑的，左瞅瞅他，右瞅瞅儿子，想从他们脸上看出点什么。

王老汉敲了敲手杖，正了神色道：“这几天你们不在家的时候，谢小将军天天带不同的人来看我。”

“先是让军医看了我这残废手脚，说是当时伤了没长好，如今要恢复原样很难。要是搬去暖和一点的地方，再吃上年的药，能恢复个五六七八成。”

王老汉见妻儿一脸激动的样子，拍拍身侧的椅子，示意他们坐下听自己说: “今儿个，他带了个小娘子来坐，小娘子年纪没老四大，带了自己做的包子过来，一吃就知道比老四做的好。”

说到这，王老汉恨铁不成钢，拿起手杖往王老四的腿上抽了几下，虽不重，却足以让他痛上一会儿。

“爹！”王老四惊呼一声，他没有想到他爹会突然抽他。

“闭嘴！”王老汉喝了口汤润喉，继续说道，“原来啊，是那小娘子不知道听谁说我们家要搬去南方，想盘咱们家的包子摊。”

“北夷铁骑什么时候再来谁也说不准，为全家老小打算，我那两个弟弟也想搬去南方。老婆子，四儿，这几天我们抓紧收拾东西。”

这是要搬家了？！

突然要搬家，何氏心情有些复杂：“搬去南方？那我们的房子怎么办？”

王老四激动地站起来：“房子可以卖了换成银两。到了南方，我们重新开始，那块我也有熟人。”

何氏点点头，好奇问道：“谢小将军带的小娘子是谁家的？”

“说是住在卖菜的李家隔壁，叫唐……唐什么来着。”

“唐鲜儿。”何氏稍微一寻思，便知道是李婶出的主意，为的就是帮唐鲜儿盘下他们家包子摊。

“原来是她！”王老四脑海中浮现今日收摊前，来找他的奇怪小娘子。

王家人你一人我一句地说开了，惊觉对方一切作为就是为了盘下包子摊，打算给个顺水人情。

“这小娘子，背后有谢小将军和卖菜李家的，手艺也好，把包子摊盘给她，这样我们也能安心南迁。”

何氏尽管埋怨李婶的弯弯绕绕，但唐鲜儿的包子，她和老头子都吃过了，确实没话说。况且，这谢小将军对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