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我看过结局：北伐败了、相父死了、大汉亡了，但我要逆天改命！

蒋琬和董允听了皇帝的话，心中很是吃惊，自从当今陛下继位以来，也可以称得上是从谏如流，无论是对丞相，还是丞相拔擢的文武官吏，无不充分信任。

但陛下毕竟年幼，有时候也确实会有六神无主之时，但像刚才这般意志坚决，之前还是很少见的。

蒋琬看了一眼董允，两人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陛下如今提出要为丞相、为大汉遮风挡雨，是要遮到什么程度。

所以蒋琬挺直腰杆施礼说道：“陛下，如今我军在汉中、陇右确实情势危急，不过有赖陛下神威，目前大汉局面依然还稳定，我等目前正在全力筹措兵员粮草供给汉中，以此阻敌于汉中之外……”

刘禅嗯了一声，打断了蒋琬的话，随后说道：“蒋长史，朕并非觉得你们在成都相府留府处置事务有什么纰漏，朕只是觉得，如今形势危急，朕有必要遵先帝故事，亲临前线以奖率众军，击退魏国大军！”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一片沉默，蒋琬和董允听到当今陛下亲临前线这句话，一下子有些惊呆了。

汉末以来天下大乱，各路军阀逐鹿中原，绝大多数都有主帅亲临现场指挥作战之事，即便是后来天下三分，先帝及魏主、吴主也多有驻跸前线激励将士的举动，就现在，那魏主曹叡还在长安城之中呢。

不过说实话，蒋琬和董允虽然觉得陛下从谏如流又用人不疑，可亲临前线？他俩可实在心里没底。

“陛下，如今汉中战事焦灼，急需要稳定之大后方，陛下九五至尊，身居成都才是良策，汉中战事自然有将士们来操持。”董允也一时间有些吃惊，补充说道。

刘禅点了点头，其实两个人的担忧他也能够理解。

蒋琬和董允他接触多年，相父北伐之前也以《出师表》向他交代成都之事。

相父用人从来是德才兼备，无论你出身荆州益州，是新人旧人，首先都必须心存汉室、忠心汉室，蒋琬与董允分居府中、宫中，确实是兢兢业业，处置事务条缕清晰。

但可能自己之前的表现，确实让两个人对自己还是有些不放心。

刘禅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这高大的宫殿，这里本是刘璋修建，先帝入蜀之后又加以修葺，当做了大汉的皇宫。

如果没有那场大汉输的惨烈的夷陵之战，也许这个时候他依然只需要站在先帝和相父身后吧。

但没有如果。

去年相父拿来的那竹简，他还放在自己的寝宫日夜相伴，好激励自己不要忘了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扶不起的刘阿斗？”刘禅嘴里默念道，后世好像是这样评价自己的吧。

这句话好像把他的一生都道尽了，在先帝基业之上，在相父辅佐之下，他最后还是踩着功臣良将的尸体跪在了地上。

刘禅苦笑一声，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好像在品味着一味巨苦的药，一味治疗他心中退缩、柔软、懈怠的药。

这大半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做着噩梦，那个他踩着尸山跪倒在地投降的噩梦，这次，他决心给自己一个交代。

“先帝在时，遇有大战，无不亲临前线激励将士，如此才打下这份基业，可朕登基以来，所行不过武担山下，莫说是汉中前线，即便是剑阁朕也未曾去过。”

董允刚要讲话，刘禅却摆了摆手。

“如今情势危急，陇右之战关系我大汉能否实现凉益联合之目标，是大汉丢失荆州之后最为重要的一步。”

“去年相父回成都时，曾经向我讲过一句话，陇右之战便是大汉匡扶汉室之决战，此战胜，匡扶汉室、克复中原犹可期待，此战败，则此目标渺渺无期！”

刘禅是看过光幕内容的，知道相父那神奇队友曾经提到过，匡扶汉室之最好，甚至唯一的机会，就是第一次北伐。

第一次北伐进攻陇右，若是成了，那便是大汉以凉益二州凭陵中原，还有吞灭魏吴之力，若是败了，那便等死了。

蒋琬和董允听到这里，都沉默下来，陛下这番话，说实话露骨又凌厉，这次陇右之战对大汉之重要性无需多言，但两个人一直在回避的，就是此战胜了，大汉才有机会继续与魏国周旋，若是败了……

若是败了，他俩还没敢去想，但今日陛下已经点出来了。

刘禅慢慢踱步到了大殿门口，外面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了地上。

“太阳东升而西落，周而复始，与天相比，人不过是如同那蜉蝣一般罢了。”刘禅说道。

在相父的竹简中，他知道相父五年之后就会星陨五丈原。

在第一次看到这个信息时他连夜出宫赶到了相府，当面问相父这是否是真的。

相父只是笑笑和他说，真的，但也是假的，人自有天命，生老病死必须坦然视之。

他又问相父未来的路要怎么走，相父拍拍他的手说道，未来的路，他自己一定能走的更好，走一条和原先世界迥然不同的路出来。

想到这里刘禅闭上了眼，迥然不同的路，也就是和拱手投降不一样的路。

他原先并不知道这路如何去走、能不能去走，可马谡街亭一战又给了他希望，马谡守住了他的街亭，那他也可以。

蒋琬和董允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