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芥菜
之后,宋瑄又询问了学子们集中用膳的膳堂许管事及主管书院杂务的徐管事,收获不多。
另一边,崔氏兄弟收获颇丰。
崔啸云带着几个刑部的官差挨个单独问询了顾洗砚的三个舍友。顾洗砚虽勤奋聪颖,但出身微寒,因此有些自卑自怜,一向独来独往,稍微往来密切的,只有同舍的三个舍友。他们四人之所以住同一间学舍,是因为他们都来自黄州。
顾洗砚来自黄州黄羊县,他的同窗兼舍友孔庆和许酉生来自黄州良山县,另一位舍友彦青峰来自黄州零随县。虽说不是来自同一县镇,但粗略论起来也算得上同乡。除了今年已经二十有五的彦青峰,其他三人都未及冠,年纪相仿。
孔、许、彦三人都表示,顾洗砚性子内敛,不善言辞,但为人真诚良善,与舍友们相处融洽。因他父母双亡,由瞎了眼的叔父带大,日子过得十分拮据,从不主动参与同窗之间的聚会。出身高门大户、出手阔绰的几位同窗时常欺凌他,其中最常找他麻烦的,就是威宁侯府的四公子平赟,
三位舍友都曾目睹平赟与他的狗腿子们将顾洗砚围在中间肆意欺辱,他们三人也都是寒门出身,不敢招惹平赟,因此从未上前相帮过,只能在事后安慰顾洗砚一番。
孔、许、彦三人都斩钉截铁地表示,他们从九月二十二日晚就没见过顾洗砚。在顾洗砚遇害的时辰,孔、许、彦三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因为他们三人都各自寻了僻静处挑灯夜读,为即将到来的月考做准备。
这种情况在国子监里极为常见,每当到了临近月考的日子,除了甲舍以外的其他学舍的学子们都会寻找安静之处温习功课。
国子监里除了藏书楼,供读者做功课、温习课业的课舍有不少,想要找个安静的角落独自学习,在国子监是很容易办到的。正因如此,孔、许、彦三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但他们的说辞也挑不出什么破绽。
崔啸云本就在心里认定,杀死顾洗砚后将其伪装成自缢的凶手,十有八九就是平赟。虽说被自家四哥教训了一顿,但他认定的想法并没有改变,差的只是证据而已。得到孔、许、彦三人的证词后,崔啸云更加坚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崔啸霆那边,过程虽然略微曲折,但好在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与崔啸云问询的孔、许、彦三人说法一致,崔啸霆打听到的,也是平赟为欺侮顾洗砚最为频繁之人。得知此消息后,他立即审问了平赟。
这位平家四公子很是傲娇,仗着自己后台硬,压根不把崔啸霆放在眼里,翻着白眼,双手环抱着胸,往椅子上懒散靠着,问他什么他都不理,直到崔啸霆风轻云淡地说起,圣上对国子监学者惨死一事极为恼怒下令彻查且早些时候威宁侯入宫请罪,已经在乾元殿外跪了好几个时辰了……
平赟听得此事,才收起了倨傲,坐正了身体,老老实实回答崔啸霆提出的问题。崔啸霆问他,顾洗砚遇害的时辰,他在何处。平赟答道:“小爷昨儿心情好,和几个好哥喝了酒 ,喝高了,回到学舍就睡了。”
“你是何时回的学舍?”崔啸霆接着问。
平赟不屑地啧啧几声,说道:”都说小崔大人断案如神,小爷看那是浪得虚名。小爷都喝高了,连自个儿谁都快不记得了,怎么可能记得是何时回的学舍?“
”与你饮酒的都有谁?“崔啸霆不理会平赟的阴阳怪气,平静问道。
平赟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都是国子监的学子,也都住在甲舍。之后,崔啸霆又问了几个问题,便打发了平赟。
在国子监里见缝插针欺负顾洗砚的不止平赟一人,崔啸霆在结束对平赟的问询后,又接连询问了三个曾主导或参与欺凌顾洗砚的学子,后又带着京兆府的官差将平赟四人的证词一一核查。
九月二十二那日晚间,平赟的确邀了四个狐朋狗友去一个名叫东风醉的酒楼饮酒作乐,但不到子时酒局就散了,五人各回各处。据平赟自述,他醉得不省人事,回到国子监甲舍就沉沉睡去。由于他独自一人住一间房,因此无人为他作证。
另外三个欺负过顾洗砚的学子,均有不在场证明。其中两人结伴去花楼眠花宿柳,一查便知,另一人家中有家宴,九月二十二晚在自家府邸参加宴会后就歇在家中,也有不少证人。
金乌西沉之时,宋瑄和崔氏兄弟都陆续完成了查探,聚在国子监一个临时用作官差休憩的课舍里,交换各自查得的线索。
崔啸云浏览过宋瑄和崔啸霆的查探笔录后,拍桌而立,激动道:“我就说凶手是平赟吧!”
崔啸霆横了崔啸云一眼,不客气地问道:“可有证据直接指向他?只能说他有重大嫌疑,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凶手就是他。”
崔啸云心虚地挠挠头,不敢回答兄长的问话。事实的确如此,平赟在返回国子监后的行踪是没有人证的,但就他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也无有分量的证据,可以直接认定平赟就是杀害顾洗砚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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