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祭奠

徐英然只是笑笑，没回答。

好么？

不见得吧。

方才在她屋里还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一听她要回镇国公府就转变了态度。

谁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很快三人就来到了镇国公府门前。

朱漆大门褪了色，斑斑驳驳的很是难看，上头的匾额更是落满灰尘蛛网，显得黯淡无光。

昔日镇国公府，是保家卫国，人人称颂的忠诚良将之家，而今辉煌不在，只剩一具空壳在繁华的都城里慢慢落败。

徐英然心头不受控猛的一阵抽痛，她很快的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情绪。

这是原身还未完全消散的情绪。

她不想被影响。

走在前头的胡嬷嬷，先回头看了眼徐英然，见她依旧淡然，便率先走到门前，执起铜环叩门。

徐英然牵起裙摆，在碧云的搀扶下，缓缓跨上台阶。

过了一会门嘎吱一声开了。

一位穿着灰布短衫的老头，开了一条门缝往外望。

越过胡嬷嬷的身影看见了身后的徐英然。

李老跛褶皱的老眼陡然睁大，眼底满是不敢置信，胡子拉碴下的嘴唇微微颤抖，紧接着就是热泪翻涌，他飞快的低头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

快速拉开大门，抬步跨了出去，冲到了徐英然跟前，作势要跪。

“小姐”

徐英然上前一步托住了他的手。

“福叔，不必如此。”

李老跛原名李福，曾经也是她爹徐景中麾下的校尉，后来在一场战役中受了伤，瘸了腿，便回了徐府当起了管事。

与胡嬷嬷一样，也是从小看着徐英然长大的长辈。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老奴就知道，小姐一定会回来的”

他不肯离开镇国公府，依旧还守在这里，就是期待小姐有一天回来的时候，还有个人给她开门。

徐英然扶起了有些神情激动的李老跛，纵然她不想被这具身体的情绪影响，眼底还是染了些微的潮意，她柔声道。

“福叔，这儿风大的很，吹的人心慌，我们先进去吧。”

李老跛便擦拭着眼角的湿润边不住的点头。

随着几人跨进镇国公府，大门关上的那一刻。

两道身影从暗处闪现，互相对视一眼，分别飞身掠上了不同的屋顶。

徐英然走在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上，满目所见是已经发灰的白绫挂满了整座肃穆的宅院。

扑面而来的萧瑟，让徐英然只觉控制不住这具还未完全熟悉的身体。

四肢浮软，心脏在不停的颤动，就连她的鼻根处，也酸涩的厉害。

跨进正厅。

她抬眸望去，只见由几张拼凑而成的供桌，就那样伫立在正中央，其上摆着整整齐齐却密密麻麻的灵牌，好似一朵巨大的凝滞的乌云，被她的到来轻轻吹动，霎那间散到了她的头顶聚拢。

万道雷鸣夹杂着闪电轰然落下，狠狠的击在了她的心上。

她浑身一颤，滂沱大雨从眼眶坠落。

浇湿了她的灵魂。

徐英然一哭，身后的三人也纷纷忍耐不住的落下了泪，碧云更是直接跪在了徐英然的身旁，一直不停的冲着灵牌磕头。

他们虽然是奴仆，可灵牌上也有他们的亲人，战友。

一夕之间偌大的镇国公府灰飞烟灭，如何不叫人痛心。

此起彼伏的哭泣声中，徐英然冲着身后的李老跛泣不成声。

“福叔，我想想给他们烧点呜呜~~~”

李老跛立即会意，走上前去，将供桌下方的铜盆取了出来，胡嬷嬷将早已准备好的黄表纸递给他。

李老跛接过后点燃了铜盆。

胡嬷嬷也换好了蜡烛，点了三根香递给徐英然。

徐英然举着香拜了三拜，插进香炉里。

然后就跪在供桌下头的蒲团上，一张一张的往铜盆的火光里投纸钱。

李老跛香起身退下时，被徐英然一把抓住了手。

“福叔，阿爹阿娘都走了，如今福叔你也算是我的娘家人了，在这陪陪我吧。”

李老跛凝重的点头。

两个人就跪在灵牌前，哭了好久，也烧了好久的纸钱。

直到最后一张黄表纸烧完。

徐英然没有多待，嘱咐了一句李老跛，好好守着门，等她回来。

便出了镇国公府。

她没有直接回安国侯府，而是与胡嬷嬷和碧云逛起了集市。

一直到日落西山时分，才悠哉游哉的回了落梅居。

“什么？只是在牌位前哭了一场？”

“旁的什么都没说？也没去？”

书房里，陆成江听见暗卫的回禀，手上的狼毫笔停顿。

“是，只是哭一场烧了些纸钱就出了镇国公府，不过出府后夫人心情好像不错，逛了很多商铺，买了很多东西。”

笔尖的墨滴滴落在宣纸上，脏了新画好的画作。

陆成江垂眸瞥了眼，搁笔，挥了挥手。

暗卫悄无声息的退下。

空旷的书房，只剩陆成江焦躁难消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