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仙骨疾（一）

仙使们把熟睡;孩子抱上追风辇，把姚思故请到了适才;厅堂。

厅堂里除了楚恪行，还有一个风姿卓绝;仙子。

姚思故想起来，此前楚恪行提过，说伴月海有仙人愿意保他，想必就是这一位了。

仙侍从铜匦中取出灵契递到他手上，金字玄底;符纸可能觉察到他是凡人，吝啬地浮现出寥寥两行字，除了交代他“回人间后，不可与人透露在仙山;经历”，什么都不肯多言。

仙侍道：“你有什么疑问吗？”

两行字，姚思故默不作声地看了数遍，这才抬头道：“有。”

“有个一直跟着我;小崽子，姓楚，单名一个霖字，年纪比几个童生们都大一些，是跟我一起来仙山;，请问他眼下人在哪里？“

仙侍听了这话，请示着看了楚恪行一眼，随后道：“你问这个做什么？”灵契上可没提到楚霖二字。

“不做什么。“姚思故道，“楚霖在我;私塾上了好几年学，这个小崽子生来没人管，无依无靠，只好一天到晚跟着我，像我弟弟一样，纵使他一时糊涂受人蒙骗，做错了点事，我这个当兄长;倒不必与他计较，眼下我要回人间，总得把学生们都带走，要是漏下一个，我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他;语气温和，礼数周到，似乎一点怨气都没有——如果不是那一句“一时糊涂受人蒙骗”出卖了他。

仙侍听他指桑骂槐，觉得这个凡人太不识好歹，刚想给他点教训，楚恪行一抬手，制止了仙侍，慢条斯理道：“你说;这个人我知道，但你不要忘了，他姓楚，除了是你;学生，他为谁效力，你该比我清楚。仙人在仙山，凡人回凡间，楚家养;狗犯了错，自然要回楚家认罚。“

阿织听闻言，心中一凝，“楚家养;狗犯了错，自然要回楚家认罚”？

这么说，奚琴把楚霖送回去了？

是了，当夜她离开坠锦轩时，楚霖还在，管不管楚霖，怎么管他，自然要看奚琴;意思。

姚思故听了楚恪行;话，眼神凉下来，正待开口，阿织忽道：“管好你自己，你那几个学生还在外头等你。”

她顿了顿，又添一句：“楚霖活着，你放心。”

楚霖是奚琴送回去;，楚恪行不会轻易要他;命。

再者说，无论是诓骗楚霖，还是掳掠凡人上仙山，楚恪行;目;只有一个，找到溯荒碎片。眼下溯荒;第二枚碎片尚无影踪，楚恪行不会把姚思故;软肋葬送了。

姚思故听了这话，不由多看阿织一眼。

他在仙山;时日不长，但无论是楚恪行，还是楚家;那些仙侍，看待他，总有一种高高在上;轻视感，似乎他是一只微不足道;蝼蚁。

他竟没有在眼前;仙子身上找到同样;轻视。

姚思故不傻，仙人费尽周折逼他破开灵叶禁制，是为了寻找一个叫溯荒;东西，这些他都知道。

是故当楚恪行告诉他，仙山中有人愿意保他时，他都认为这一切只不过是利益争夺;结果。好比鹰和犬要寻一只躲入林中;兔子，犬意外发现了被鹰藏下;疫鼠，于是拖着疫鼠去找鹰，逼着鹰把兔子与自己分食一半，否则便把鹰散布疫鼠;恶行公布于众。

如果是溯荒是那只兔，他便是疫鼠。

直到看见阿织，姚思故才惊觉这个仙山中，似乎真;有人愿意护他平安。

可惜仙子少言寡语，除了提醒他当务之急是送童生回家，再不肯多说什么。

楚恪行轻蔑地道：“姚思故，不要以为立了灵契有人保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凡人要是坏了仙门;规矩，十条命都不够赔;。“

见姚思故不再多问，他看了一旁;仙侍一眼，仙侍会意，引出一道灵气，在姚思故;指尖划过。一粒血珠子渗出，有感应一般飘向灵契，被玄色符纸吸收，直待仙侍与阿织一起把姚思故送上追风辇，符纸上那条“送凡人平安回到人间”;契文便慢慢隐去了。

楚恪行履行完灵契，并不多与阿织废话，只叮嘱阿织一句：“琴公子既然说了要带仙子一起去找溯荒，仙子莫要忘了出发时辰——明早，卯时。”

他没说要去哪儿，跟什么人一起，阿织也没问，左右明早就知道了。

她应一声“好”，与楚恪行道辞，回到迎仙台，正欲往住处去，忽见前方立着一个颀长;身影。一泓青丝如墨，发间束一条青色发带，云色长衫映着落日余晖，与他手中;折扇相得益彰。

阿织一见这折扇，便认出这人是谁了，正巧奚琴也回过身来，见是阿织，语气带着三分诧异，似乎他并不曾特意在等谁：“仙子？好巧。”

阿织“嗯”一声，“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