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恶客临门
第80章 恶客临门
「你在说什麽,老夫不明白。」
周蟠脸色迅速恢复正常,淡然询问。
然而,在座之人皆是江湖老油条,岂会看不出蹊跷。
泰兴车马行阵营内,一名少年低声向同伴询问:「师兄,安庆堂是什麽帮派?」
「不是帮派。」那位师兄带着一丝笑意,低声道:「是长安城曾经最大的相公堂,陆公原就是其堂主。」
「哦~」
少年恍然大悟,看向周蟠,脸色变得古怪。
所谓相公堂,便是男妓堂。
喜好男风丶有断袖之癖者自古皆有,但以京城和闽州最盛,号称「京师相公」和「闽中契兄弟」。
例如京师,出了名的就有「春回堂」丶「经义堂」等相公堂子。里面的相公,不仅要学习琴棋书画,还要精通四书五经,所以容貌还是其次,脑子不精明,说话不雅也不行。
拐人的西行丐帮丶各地人牙子,一旦弄到容貌出众丶谈吐不俗的少男,便会送往相公堂,售卖价格比那些名妓胚子还高。
但那是贵族豪门的怪癖,普通人,尤其是大口吃肉丶大碗喝酒的江湖中人,则不怎麽瞧得上。
听说周蟠和相公堂扯上关系,众人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对。
好像这周猴子,确实一生无子…
不过此事是人家癖好,他们顶多喝酒闲聊时笑话几句,又怎会和李虎的死扯上关系?
堂上,见周蟠不认,李衍眼睛一眯,压住冰冷杀意,沉声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此事能瞒得住?」
「当时我父亲接了个差事,替人寻找被拐走的小少爷,诸多线索直指安庆堂,始终一无所获。」
「是你勾结陆公原,派人暗中通风报信,让我父亲前往青楼寻找线人,结果被害。」
「事后,伱又着急忙慌从咸阳赶往长安,配合衙门查抄安庆堂,追杀陆公原,没多久,就连那座青楼也无故失火,里面窑姐全部惨死。」
「以为杀人灭口,此事就死无对证了麽!」
此话一出,堂上众人皆惊。
张元尚老爷子脸色变得阴沉,狠狠一拍桌子,「周猴子,原来还有这事,可怜我那李老弟名声受损,十年不得安息。」
「妈的,这事你不说清楚,今天没完!」
就连漕帮的那位韩帮主,也摇头道:「周蟠,若真是如此,手段也太卑劣了些,这麽多人命,你还想安稳退隐江湖,没这种好事。」
其他人,也是义愤填膺。
李衍则立在堂上,眼中杀机已难以掩饰。
这些情报,都是方才关万彻暗中塞给他,虽不知对方为何不自己挑明,但看周蟠脸色,十有八九是真。
想起这些年爷爷心中苦闷,他只觉邪火冲心,恨不得立刻上前,把这周蟠狗头剁掉。
面对众人质问,周蟠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摇头道:「老夫只能说,当时是接了长安府都尉司命令,配合抓捕陆公原,此事过了许久,再说出来,想必都尉司也不会追究。」
说着,看了看众人,「陆公原的相公堂,还有那座青楼,都是弥勒教在长安的香堂,暗中行谋反之事。」
「什麽?」
堂上众人皆是一脸震惊。
这种事根本无法撒谎。
十几年前关中大旱,弥勒教趁机行风作乱,蛊惑乡民谋反,不仅杀官差,还强迫其他百姓和江湖中人参与,若不同意,便会放火屠村。
江湖中人,天然对朝廷心怀警惕。
但弥勒教凭邪说蛊惑人心,因他们而死的人更多。
周蟠叹了口气,看向李衍,摇头道:「此事关乎朝廷机密,老夫不敢多说,只能说你父亲倒霉,撞到了贼窝中!」
「少打马虎眼!」
李衍冷笑道:「弥勒教的事另说,若非你故意引诱,我父亲又岂会中了埋伏?」
周蟠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面色微沉摇头道:「事情便是这样,是你父亲自己送死,难不成还要我拦着他?」
「即便告到衙门,也与老夫无关!」
言语间已认了此事,却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见李衍眼中杀意不减,周蟠扬起了脖子,眼神阴鸷,「你若不满,今日便可找老夫讨回公道。」
「放屁!」
张老爷子怒了,缓缓起身道:「周猴子,耍赖欺负年轻人是吧,来,这公道老夫替他讨!」
嘭!
就在这时,堂外一声巨响。
只见几名弟子倒飞而来,滚在地上,嘴角流血,一边爬着后退,一边高呼道:「师傅,有人闯门!」
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堂上气氛。
众人扭头观望,只见周家武馆的弟子们,好似被猛兽撞击,一个个从门口飞出,跌落院中,惨叫不止。
随后,院门处缓缓走来两人。
一名年轻人,约莫二十来岁,身穿普通的粗布黑衣,大半边脸全是烧焦的疤痕,身形矮壮,手中拎着个「骨朵」。
骨朵这兵器,类似锤子,乃是长柄前方套着小铁球,唐时为刑杖,后为仪仗,俗称金瓜,又名胍肫(guā zhū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