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婵明面上与那妇人争吵,暗地里却不动声色地走向棺材。
棺材落地,被视为不吉。
所以抬棺的四人,一直抬着棺材没着地。
那是一口很轻很薄的棺材,没什么分量,四人抬得并不吃力。
苏月婵沿着棺材走了一圈。
然后,她转身看向那妇人,目光冷厉,沉声呵斥:
“王法?一群杀人犯,也敢跟我提王法?想治罪是吧?那就开棺验尸!”
什么?开棺验尸?
出个殡而已,怎么就要开棺验尸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妇人急忙上前阻拦,大声道:
“难产的亡灵本就戾气极重,若是开棺,那是大大的不吉利!会死人的!”
苏月婵冷声道:
“死什么死?刚刚不是还婆媳情深吗?你怕什么?”
那妇人目光闪烁,一脸心虚地反驳:
“就算我不怕,那也会冲撞别人,别人会怕的呀!”
围观百姓纷纷点头,觉得这话颇有道理。
面对众人的谴责,苏月婵面不改色。
她目光冰凉地看着那妇人,冷嗤一声道: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人往棺材里一塞,活人也就变成了死人?”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活人变成死人?
苏月婵这话什么意思?
一个男子快步冲到那妇人面前,大声嘶吼:
“母亲,你想活埋宁宁?你怎么这么狠心?她躺在棺材里该有多害怕啊!”
吼完,他冲到一个大理寺衙役身边,抽出他挂在腰间的长剑,然后摇摇晃晃冲到棺材旁,用剑拼命撬钉死了的棺材盖。
他一边撬棺材盖一边大声道:
“人命关天,你们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宁宁是头一胎,难产时,他人在外地。
收到消息后他急匆匆赶来。
他是今日一早刚赶回家中。
彼时,宁宁已经出殡。
他连宁宁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想赶来送宁宁最后一程,谁知母亲却说,夫妻之间,是不能彼此送葬的。
收到出殡队伍被叫停的消息时,他又是悲痛又是欢喜。
痛的是惊扰了宁宁安息,喜的是,他终于可以送她一程了。
什么破规矩,他不想守。
他只知道,就算真会不吉利,他也要想办法见宁宁最后一面。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怎能放弃?
男子名叫杨毅,是亡者徐雅宁的丈夫。
与苏月婵争吵的那个妇人,是杨毅的母亲桂氏。
见自己的愣头青儿子居然去撬棺材,桂氏大吃一惊,连忙上前阻止。
“毅儿,你疯了?!徐氏难产而死,一尸两命,本就大大不吉,开棺,那是会引来大祸的呀!到时候不但咱们会遭遇厄运,在场所有人,只怕都会被这煞气给”
见围观百姓全都变了脸色,苏月婵连忙打断她:
“大家请看,棺木之下,有鲜血滴落,这足以证明,人还活着。”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看向棺木下方的地面。
那里,果然有血渍。
而且,棺木上,的确,有鲜血在滴落下来。
桂氏大声道:“徐氏难产而亡,我们并未停灵,她难产大出血,刚死的尸体,有鲜血滴落有什么好奇怪的?”
苏月婵反驳:“人一死,体内鲜血就开始凝结,变得粘稠,暗沉。”
苏月婵一边说,一边伸手在棺材底下抹了一把。
然后她将手上沾染的鲜血展示给众人看:
“你们看,棺材上的血,鲜红,也不粘稠,一看,就是活人的血。”
杨毅震惊得瞪圆了一双眼。
他原本并不相信苏月婵所说的话,只是想趁机闹一闹,见亡妻最后一面。
他以为,母亲再怎么不喜欢亡妻,大不了就是逼他写休书,不至于活埋她。
如今看来,他高估了母亲的善良。
“开棺!开棺!开棺!”
他像发了疯似地嘶吼:
“我是她丈夫!我有权决定开不开棺!一切后果,自有我来承担!”
吼完,他发了疯似地拼命撬棺材盖。
他一边忙碌地撬棺材盖,一边流着泪苦苦哀求:
“各位官爷,麻烦帮帮忙,虽然这棺材没有封严,我妻尚能呼吸,可她本就难产,身体虚弱,若再不打开,我怕她真的一尸两命,我求求你们了,帮帮我”
说着说着,他当众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是未到伤心处。
人群中,有人已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们帮杨毅一起哀求,求大理寺衙役帮忙开棺。
见情况不对,桂氏连忙趴着棺材不放,大声道:
“不能开棺!不能开棺!”
萧玉珩朝雷鸣使了个眼色。
雷鸣会意,大手一抓,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将桂氏从棺材边扯离。
萧玉珩目光清冷地扫向四个抬棺人。
“放下。”他声音冷沉。
四个抬棺人不敢违抗珩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