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者(十一)
看来,事情更复杂了。
闻人笙收起玩味的表情,看向那光点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突然,他似乎看到花莱的影子,一眨眼却又看不见了。
这老太太还挺爱凑热闹。
那边,夏灼在幻境里,一脚踏进了教室。
叮铃铃铃——
上课铃急促地打着,走廊上的学生都像回巢的大雁,一窝蜂地挤进了教室。
白真真踩着铃声的末尾,慢吞吞磨蹭着走进来,他在讲台上站了片刻,看讲桌上老师落下的教案上写着会议提要,她嘟囔了一句,明天学校老师集体开反思会,学生上午安排自习。
那她晚上就可以翻墙外出了。
姐姐最近扭伤了腰,但还是去上班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心不在焉地坐在课桌前发呆,睁着一双大而失真的眼睛,像一个巨型的洋娃娃。
教室最后排的几个男生打赌,打赌她今天穿的内衣是什么颜色。
他们声音很大,白真真听见了,皱着眉,眼神狠戾地扫了后排一眼。
其中一个手圈成喇叭:“所以什么颜色啊?”
白真真抓了一把粉笔,毫无章法地砸过去,男生顿时变了脸色,晦气地说:“妈的,神经病。上次在KTV见你不知道被人摸几遍了,装什么玉女白莲花,怎么,怕耽误你钓蠢货富二代?”
他们在说周南,周南在隔壁班,转学过来没多久,前几天,他主动追白真真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科普过了。
白真真出言讥讽,一直到纪律委员拍桌子,教室才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
没多久,白真真还是气不过,豁然起身,大力地踹了一脚凳子,然后起身离开,出教室门的时候,又狠狠摔了下门。
教室里此起彼伏的抱怨声,纷纷骂她神经病。
白真真离开了教室,站在隔壁班窗前看了一眼,周南靠坐在角落,手臂搭在玻璃窗沿,微微失神在看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他脸上,显露出一种安静的帅气。
他身上有一种周围人没有的气质。
有人起哄:“南哥,你老婆欸。”
那语气,分明是讥讽。
男生都看不上她,但都以征服她为乐。
但周南没有,他只是单纯觉得无聊。
他回过神,走出来的时候,白真真盯着他看了会儿。
“校外去吗?”白真真问。
周南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两个人直接从大门出去,手里攥着厚厚一沓假条,门卫都认识两个人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人出去,免得扯皮。
“等我一下,我去买本书。”周南出校门就点了根烟,咬着烟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白真真很讨厌烟味,但大概是因为周南身上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她忍不住伸手抽过来,放在自己嘴边抽了一口。
然后呛得满眼泪。
“你这种人还会主动买书。”
“我这种人不能爱看书?”周南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然后拿掉她的烟:“别净学点不好的。”
“那你还是好孩子了?”白真真嗤一声。
周南一边朝着花莱书屋去,一边说:“嗯,我觉得我挺好的。”
“虽然我抽烟烫头纹身,但我是好孩子的好孩子?”白真真觉得好笑。
“怎么不行呢!坏孩子又是谁定义的?”周南沿着书架,目光上下逡巡,然后从高处抽出一本漫画,过去结账。
他在收银台站定,突然扭头问了句:“买什么吗?我一起结了。”
白真真摇头:“我不花男生的钱。”
周南无所谓地点了下头:“下次可以说我不需要,我没什么想买的,你可以不花,但不用逢人就宣告自己不花男人钱,这样并不会显得自己冰清玉洁,只会让男人觉得,追你不用费多大劲。懂吗?”
他结账,最后还是顺手从柜台前拿了一板糖,塞到她手里。
白真真偏过头,一副少说教的不耐烦样,可过了会儿,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他。
她仍旧不觉得他是个好孩子,但好像这是第一次有人教她如何和别人相处,尤其异性。
“这破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周南翻着手机地图,然后不耐烦地刷着各种消息,“你去哪儿?带我一个,随便去哪里,我快憋死了。”
他从大城市来,几乎算是下放了。
“我去找我姐。”白真真说,突然有些不想带他去,因为她姐姐在KTV上班,那个KTV不太正规,总有客户趁机想占姐姐便宜。
白真真不想他看到。
“算了,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白真真觉得,这里还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们城里人不会找罢了。”
周南叫了出租车,白真真指挥车子开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下了一条公路,又走了很久的乡道,那里有一个攀岩俱乐部。
她伸手指给他看:“这是我们当地很有名的双子峰,稍矮的这座叫不可言峰,隔壁那座叫光明峰,你知道为什么叫不可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