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第22章
雷雨夜把一切都照得面目可怖。妙辞发出一声近乎诡异的尖叫,脊背拉弓扯箭般的弹起。
她的绫袜堆在脚踝,像一串解不开的九连环,箍得她连晃脚的力气都不再有。衣摆湿哒哒的,无助地护着她最后的体面。
她的腿肚到腿根溜起一串红彤彤的月牙儿,越往上,月牙儿的轮廓越模糊,渐渐与一个寻常的淤痕无异。席憬换了张帕子,只搽到一股没有意义的清|液,除此之外,不曾有半点霆.靡。他这才了然,心火"唰"地烧尽,只留下一腔无用的愧疚,一地琐碎的鸡毛。心坎仿佛被锤了下,震得席憬眉峰拧紧,声音沉重:“说得对,哥哥是混蛋。”
惶急间,妙辞的膝盖磕上床骨架,疼得她霎时泪花直流。
倘若能用泪水把席憬的管束欲浇灭就好了,可他心如磐石,认定了要管她一辈子,所以她的泪水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身外之物。
妙辞把木偶娃娃死死蒙在头上,话声闷闷的。“混蛋…冠冕堂皇地宣称,小时候给我收拾,长大后自然还要给我收拾。把我当什么?一个下雨不知道回家跑,衣带散开不知道系的小孩吗?非要我在你面前毫无保留,总能轻易被你看穿才好吗?”
“这不公允。“她怨道,“我看不透你的心思,听不懂你的话语。我想摆脱你的庇佑,好证明我已是个独立的大人。可你总是对的!你知道更多人情世故,拥有更多结交经验,一旦摆脱你的庇佑,我总是会闯来一身伤。这是你好的时候,让我不断纠结,是不是我就该好好待在你身边,哪都不去,起码不会感到难堪。”
她翻了个身,“可你不好的时候,当真令我无比厌倦。”
叛逆的念头一旦萌生,便似柳条抽芽,哪怕才刚露出头,俨然大有兴风作乱之势。
从前她仰慕强势的哥哥,他说一不二,那种独裁的风味令她迷恋。可一时的仰慕支撑不了长久的喜欢,她学走他的强势,要叛逆的念头在心里扎根。越是如此,越是在他不好的时候,心里生厌。
提到他"不好”,妙辞点到即止,可席憬偏能读懂她的话外之音。
席憬把湿漉漉的帕子扔到渣斗里,将褥子一掀,把妙辞掀到干爽的地方。随后从柜里撤出一席新褥子,铺到榻上,捋平褶皱,“可以了,躺好。”
妙辞存心置气,把泪水利落甩到新褥子上。不多时,身周就躺起几个指甲盖大小的湿印子。
“抱着它作甚?它又不懂你的委屈。“席憬揪走娃娃,对她的幼稚行径哭笑不得。
席憬搂起她的袴脚,往她摔青的腿肚和膝盖上搽药。她的膝盖骨骼突出,淤青上有一个不伦不类的小月牙儿,红得憨傻,有种不合时宜的可爱。
“是我想茬了,以为你′去去就来'的那一晌,是偷摸在跟小白脸厮混。原来是摔了几跤,怕丢人,不肯同我讲。你也想茬了,竟以为我要轻薄你么……
席憬试图教学,“小腹不疼了吧。这东西如同食欲,憋不回,止不住,自然顺应,流出来就好了。”“兄妹么,在彼此面前,没有性别,年龄之说。”席憬背过身,坐到床边。窗纱上印有一个被雨消湿的白月亮,把今夜兄妹俩的小团圆照出一种怅惘的刺激。席憬的声线被雨消得很有重量,“上次嚷嚷着要为你流产,是在你初来月信时。还记得吗?”
妙辞不接话。
席憬兀自说道:“夜里,你突然敲响我的屋门,脸色苍白。我看见你身上都是血,那时候没人教过我,这是女子的月信。我偏信自个儿的想法,以为这是流产,毕竞心里把先前母亲流产的场景记得清晰。说来也巧,母亲出小月子那日,你刚好被仆妇抱到这里。母亲失去一个女儿,我却有了一个妹妹。即便过去多年,我仍旧把这些琐事记得清晰。”
在母亲流产的血迹里,他窥得一个妹妹的降生。在妹妹行癸水的血迹里,他窥出妹妹的成长。在他被菜刀砍伤的血迹里,他后知后觉,原来兄妹俩相伴,真的有好久、好久,久到往事历历在目,越回味,越是心感不易:原来将一个孩子养大,真的有那么困难。
席憬平静说完,可他的话像一盏酸梅汤,淋淋洒洒地泼妙辞一身,酸涩味冲天。
妙辞哽住,把泪囫囵抹掉,问:“你敢说你没有那种不伦心思,没存轻薄之心?”
“有何不敢。你这样想,让哥哥很伤心。"席憬回得坦然。
他把心里那种毁灭性的欲念当作"过分的亲情”,闻不到她的气息便满心不快,上瘾地想触碰她,魔怔般地要困住她,都是因为有一份过分的亲情在作祟。妙辞反复确认:“当真没有?”
席憬横起眼皮,“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妙辞说是。
席憬不懂,“理由。”
妙辞回:“这是底线问题。就是亲娘亲爹对我做褪袴子,用手指检查这种事,我也得拽住他们问问,对我是否有不伦的心思。”
她急着要席憬给答案,撑起身,凑在他身旁。席憬背后长了双眼睛似的,登时回首,俩人的鼻梁从彼此的颧骨上面擦过。
他笑意不达眼底,“看来在你心里,我的地位堪比亲生父母。”
妙辞干脆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