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宁宁糊涂啊(求月票)
行劝阻之举并无错。
“据我那家仆转述,那近随言辞间待常大将军已生不满之心,淮南王妃也悲怒难当,认为常大将军仗着威势刻意相压,不将淮南王府放在眼中——”
李录说到此处,叹了口气:“若淮南王病愈,此事大约也可就此揭过,可偏偏淮南王没撑过两日便西去了……”
李逸未能见父亲最后一面,只怕会将此遗恨归咎到常阔身上。
有些事无对错,但挡不住人心不可控。
余下的话已不必多言——李逸已对常阔存下了不满,若之后李逸果真起了异心,常阔作为一个在军中甚有威望的副将,便注定是对方最大的阻碍。
到那时,常阔或会有杀身之祸。
而无需今日听李录说起常阔与李逸之间的摩擦,常岁宁也早已想到了此中之险。
但她还是问:“荣王世子所言果真都是实情吗?”
“此乃我那家仆亲耳听到的,断不会有假。”李录道:“常娘子若不信,可使他前来,由常娘子亲自问一问——料想区区家仆,没有本领可以骗得过常娘子的眼睛。”
常岁宁未置可否,只又问:“世子告诉我这些,只是为了告知吗?”
“自然不是。”李录道:“我有替常大将军解困之心,只是总归还需先征得常娘子意愿。”
常岁宁一时未语,只看着他。
李录:“送些钱财粮草,纵可缓常大将军一时之困,却难挡真正的杀机。”
这是在指她送粮草,试图相援之举,没有意义吗?
常岁宁乐得他这般看自己,“常岁宁”的确只是一个对军中之事一无所知的女郎,能想到帮阿爹的法子也只有耗尽家财送去钱粮了——
既然一无所知,那便要请教他:“不知世子有何良策能救我阿爹?”
“李逸若有异动,我可使人助常大将军借机夺得主帅兵权。”李录道。
常岁宁在心中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所以,讨逆大军中也有李录的人。
她似想了片刻,才试着问:“世子相助的条件是什么?”
李录笑望着她,未急着答,而是道:“实则今日我是来向常娘子辞别的。”
“世子要回益州了?”
“是。”李录道:“家母患病数月未愈,病中思子,父王使人传信至京中,欲使我回益州一趟,圣人已经准允了。”
常岁宁了然。
这时机和名目都挑选得非常好,此时的圣册帝已无余力押着荣王之子不放,也没道理不准人回去尽孝。
“录今后不再是质子了。”他含笑似自嘲,又似释然,道:“益州西地,天地开阔,不知常娘子可愿与我同归?”
“若常娘子点头,录可厚颜再请圣人赐婚,到时你我便可同返益州筹备大婚,常娘子即可顺理成章远离京师。”
青年眼神诚挚:“到时,常李即是一家,常家再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
听他甚至将常姓摆在了李姓前面,常岁宁当真对他生出了几分钦佩来。
此人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想要“争取”常家,为此一计不成,又生百计,此中执着,当真没有别的盘算吗?她总觉得,对方如此明确的目标背后,怕是藏着某个同样明确的盘算。
而看着眼前那病弱的青年,她只觉对方虽已尽力摆出“对等”,甚至将她“高高捧起”的姿态,却依旧掩饰不了执棋者的气息。
常岁宁看了眼不远处枫林的方向,眼前似又闪过那张鲜活的少女面庞。
“世子如此势在必得,我若再不肯答应,世子在军中的人是否会就此除掉我阿爹,取而代之?”
他方才称,有能力助她阿爹夺得主帅兵权,这种能力又何尝不是某种威慑?
李录笑了一下,语气很和煦地问:“我若说会,常娘子便会答应吗?”
常岁宁看着他。
李录再次失笑:“戏言罢了。”
常岁宁也似笑非笑,戏言吗?不见得吧。哪怕只是十中之一的可能,她也不能拿老常的性命来冒险,不是吗?
还真是令人讨厌的执棋者啊。
“我并无意威胁常娘子。”李录眼中有一丝无奈不解,叹道:“在下当真就这般不堪,竟让常娘子宁肯陷入绝境,以性命相搏,也不肯与我并肩吗?”
常岁宁觉得他对“无意威胁”与“并肩”的定义,应当存有一些超出常人认知范畴的误解。
片刻的沉默后,她看着对岸方向,问:“世子方才说,我可以当面问一问世子那位家仆?”
“正是。”李录拿无不应允的语气询问:“常娘子想见他吗?”
常岁宁“嗯”了一声:“我想再多知道些我阿爹之事。”
“如此正好,军中消息皆经他手,可让他与常娘子细说。”
常岁宁:“我还想同世子了解一下益州的局面。”
李录笑道:“常娘子果然谨慎——”
常岁宁:“谨慎些不好吗?”
“甚好。”李录眼底笑意更深几许:“谨慎即是看重,可见常娘子终于愿意试着去了解在下与益州了。”
“如此也好,常娘子可待细谈过后,再给在下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