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还见舒白秋跟到了门口。
“先生,”少年仰起脸,望着他,“出行顺利。”
似乎很郑重的,舒白秋还道:“请注意安全。”
看着认真告别的小孩,傅斯岸镜片后的眸底浮漾出些许笑意。
“好。”他说,“早点休息。”
外出的路上,傅斯岸照例展开折叠手机,处理邮件。
今天虽然他推了外出计划,但该处理的信息仍在处理。
邮箱中收到了一封特殊标注的新邮件,傅斯岸视线微抬,将其点开。
薄冷的屏幕光映在男人方窄的镜片上,覆过了眸底的情绪波澜。
但等看完通篇的文字信息时,傅斯岸却还是明显地,蹙起了眉。
邮件是助理B组发来的加密急件。
里面的消息正是从舒白秋父亲的信息延伸而来,刚刚收集到的新补充。
二年前,舒白秋被一位远房的堂叔收养,从外省被带回明城,还被强加了“能摸出玉料”的传言。
过去收集的资料,都以这位堂叔为第一任收养者。
但现在的补充信息却表明。
早在堂叔之前,还有着另一个人。
那人是舒白秋爸爸的朋友,也是一位画家。两人似乎私交甚好,那位画家还是少有的,知道舒沐之便是牧草的人。
在舒沐之去世后,画家便想收养舒白秋,帮友人养育独子。
结果,连收养手续都没办完,这位画家就忽然坠楼身亡。
他的死因被判定为意外,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在信息分析中,助理B组谨慎推断,或许正是舒家可能留存的巨大财富,才让有心收养舒白秋的人突遭横祸,意外身故。
虽然这一栏还标了存疑,有待后续收集。
但一些事情,却已经开始变得清晰。
看到这里,傅斯岸也迅速地意识到。
或许这就是今天,舒白秋偶遇两位故人,却完全没有相认的理由。
葛虹,今天出现的那位自称是舒白秋阿姨的女人。
在过往的资料
里。
她也曾想要收养舒白秋。
少年并不是真的傻,不是当真失去了记忆不认人。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保护着其他人。
傅斯岸不由想到自己出门前,少年郑重其事说的加一句——“注意安全”。
看似简单的寻常告别,对舒白秋而言,却可能隐藏了太多的情绪。
难怪小孩会那样掩饰状态,连最循循善诱的专业心理问诊,都无法顺利地探寻他的内心。
倘若说,傅斯岸的无澜是冷漠凉薄。
舒白秋却更像是被迫。
他随时随地地被这种张扬嚣张的恐惧压抑着,无法付出自己的感情。
又无时无刻不努力地,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旁人。
——就像昨天下午,那只幼鹿出现时,带着野果过来的工作人员都很欣喜,低声怕惊扰地对舒白秋讲,说机会这么难得,可以伸手去摸一摸。
平时这些山鹿都是很少会主动靠近人的。
但舒白秋望着近在身前的美丽生灵,却说。
如果我碰了它,它沾染上我的气味……其他鹿不接纳它了怎么办??[(”
他茕茕独立。
……又小心翼翼。
傅斯岸倏然叠上屏幕,点开通话,拨通了一个座机号码。
等待声响过两下之后,对面被接起,响起一个清软的少年音。
“先生?”
傅先生才出门不久,舒白秋突然接到电话,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语气都带了些微许的不解。
电磁波承载的低磁嗓音沉稳依旧,并无异状。
傅斯岸只道:“我要去一趟医科附院,忙完回来。”
舒白秋乖乖应了一声:“嗯。”
“抱歉,”傅斯岸又道,“我可能有些职业习惯,比较在意时间观念,会掐点。”
他问。
“二个小时后,等我回去,好么?”
男人的口吻精准、凝练。虽然开头有说抱歉,但这种无可违逆的语气、近乎训教式的发言,却很容易会给人威迫式的强势感。
只不过在通话的另一边,听着这些的少年,却好像反而多了一分心安。
“好。”
舒白秋应声,像是语调都更轻快了一点。
“先生,回来见。”!
葛虹在原地紧紧地盯着背过身的少年,一动未动。
四下起了风,上午的日光并不算冷,但那凝固的方寸之间,却显出了一阵近乎薄凉的萧索。
舒白秋回过头,垂下视线,又很轻地拉了拉掌中的手。
“走吧……先生。”
他们一路走回了停车场,保镖和助理们都相隔几米地缀在其后,并未跟上来。
不算长的一路格外安静,直到上了车,一同坐上后排,舒白秋才像是忽然回神,松开了自己的手。
“对不起……”他向傅斯岸道歉,“刚刚的事,冒犯了先生,希望您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