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最痛楚的,却是那一声声地斥问。
谁害死了你的父母?!是不是你?你怎么对得起他们——!!
“呼呃……”
舒白秋的鼻息近乎被撕裂般地痛楚着,挞责的长鞭兜头扑面,罚戒着他身体的每一个碎片,
真实或幻境,已然分不清。
少年颤抖着,在分秒未曾歇止的痛苦中无望地清醒。
他蜷缩成很小的孱弱一团,像暴风骤雨中的花苞,狂涛恶浪中的水鸟。
痛楚从心脏泵出,一遍一遍,回流在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残存的意识中,舒白秋仅有的庆幸,是他在这偏僻密闭的柜角。
幸好……没人会看到。
没人会被他惊扰。
然而在这个破碎的念头飘摇着出现时,就在舒白秋的近前,那道被他紧紧关好的柜门,却突然被推
开了。
“……”
舒白秋的意识一瞬失了声。
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有几l秒。终于再有意识的时刻,舒白秋已经被抱进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臂弯中。
他颤栗的、冰冷的身体紧靠着那个温热的胸膛,发凉或是在发烫的脸颊贴在对方的颈窝里。
打着哆嗦的背脊上有很轻的拍顺,圈在他腿侧的手臂却揽抱得很紧。
“……小、……舒白……小秋……”
舒白秋听到模糊的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在一声一声唤他的名姓。
少年艰难地呼吸过好几l次,才终于听清耳畔的声音。
他的长睫湿透,视野模糊,身体反应慢到像是锈掉了。
不知缓了多久,舒白秋才终于将将眨去了睫弯上的水汽,在昏暗的环境中,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抵着他的前额的那人的眼睛。
“……小秋?”
舒白秋的眼帘微颤,睫尖溅出一场小小的落雨。
少年艰难地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要如何解释。
“对……”
他哆嗦着想说对不起,不该害对方担心。
不该在耗费了这么多人心力的情况下,还在生病。
可是舒白秋只才咬出一个含混的字音,抱着他的男人反而先开了口。
“抱歉。”
傅斯岸抵额看着他,认真地向他道歉。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在少年稍微缓过了一点之后,傅斯岸率先开口。
对舒白秋的异样,他只字未提,却说。
“我半夜做了噩梦,没睡好,想要人陪一会儿。”
舒白秋心神怔恍,听见对方声线微哑,问他。
“小秋,今晚你可以陪我睡吗?”!
【今日十七时,两人会被带去进行第二场催债演示。】
【按债主预估,明日预计有三场,后日有四场】
那些强行收债者,对仍有偿还能力、尚未被榨干的欠债人,有时并不会直接对本人动手。
但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让欠债人觉得,自己必须要立刻偿还。
这种时候,所谓的“演示品”,就是个很好的工具。
当着欠债人的面,对“演示品”直接动手,暴力恫吓,杀鸡儆猴。
把欠债人当场被吓个半死,还不用担心欠债人丧失行动力,耽
误筹钱。
至于被使用完的“演示品”——它们也会很忙。
忙着去赶下一场。
那些曾把这两个赌徒吓到屁滚尿流的处理手段,都会一一地作用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之前以坑害那个小傻子为代价,侥幸逃避过的惩罚。
如今却会一个不落。
要他们日日夜夜,轮番经受。
傅斯岸看了一眼手机信息。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狰狞的伤势,俊冷无澜的面色依旧漠淡。
傅斯岸只回复了一条。
【跟好他们,至少演示四十九天】
四十九,当初舒白秋所受一周折磨的翻倍。
傅斯岸已经很大度,不是永久,只选了一个这样的倍数。
他也没有自己动手,只去交给了那两人的债主处理。
已是隆冬,临近年底,这四十多天里的讨债只会更多更急。
至于四十九天之后,这两个演示品会被如何处理。
就随他们的债主去了。
傅斯岸并不关心。
他冷漠惯了。
前尘今时,都是如此。
就像傅斯岸对舒白秋讲的那个故事,那些见他做主刀医生,就打算毁掉他一双手的人。
其实也没有给傅斯岸留下什么阴影。
傅斯岸天生如此,比起情绪波动,他更多时间在做的是将问题彻底解决。
再不留任何后患。
最终被留下阴影的,不会是傅斯岸,却可能是那些妄图对他动手的人。
所以那些人起初当面嘲笑傅斯岸是上不得台面的杂种,之后仪态尽失地破口大骂他恶毒。
最后却是恸哭流涕地跪地哀求。
而对那些人多么情感丰富地上演浮夸大戏,在人前背后怎么议论自己——傅斯岸并不在意。
他唯一会选,也是越来越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