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报丧鸟

只是苏景的死，像是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散了秦铭心中那些被深埋的记忆沙漠，

那些被他刻意遗忘，刻意回避的片段，如同沙粒一般，在风中逐渐显露。

这些记忆，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割裂着秦铭的心，让他感到一种窒息的痛苦。

秦铭的能力与记忆有关，他可以回到某段记忆中，进而加深这段记忆，让那段记忆更加清晰，更加生动。

然而，他始终不敢面对任何与自己亲弟弟秦启有关的记忆。

他无法面对秦启那张充满正义感的脸庞，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那颗善良如金的心。

他害怕自己情绪失控，害怕自己难以承受那份痛苦，那份愧疚，那份自责。

原先是害怕自己情绪失控，现在是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原先秦启眼中那个秉持正义的秦执法官了，

秦铭知道自己已经逐渐背离了自己的初衷，他的眼神已经失去了温度，他的炽热的正义也变得冰冷。

但是，为了能够进一步去调查关于秦启案件中出现的疑点，秦铭愿意变成这个连自己都有些嫌弃的模样。

他愿意放弃自己的尊严，放弃自己的骄傲，放弃自己的坚持的正义，他要让那些伤害秦启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手中的因公殉职的证明和面值5金币的支票细腻的触感，将秦铭的思绪被拉回现实，

一抬头，秦铭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苏景家楼下，

那栋布满青苔的老旧建筑承载着苏景生命最后时光的回忆，静静地矗立在眼前，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看着有些老旧的台阶和单元门，秦铭点上了一根烟，

那根烟，是苏景为了讨好自己送来的，一直被自己随手塞在烟盒里，未曾在意。

现在，点燃它，竟然有些出奇的应景。

秦铭就这样站在楼下，默默地抽着嘴里苏景送的香烟，替苏景对过去的一切做出告别。

只是一直习惯抽好烟的秦铭，突然抽这根不好不坏的香烟，竟然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一些模糊的记忆浮现于脑海中，让秦铭的眼神稍稍迷离，

就在这个时候，秦铭看到一个行踪有些可疑的人从楼道中走了下来。

那个人，在看到秦铭后，先是一怔，然后转身就赶忙离开，

又想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过被秦铭一眼识破罢了，

对方仿佛害怕被秦铭发现，秦铭注意到，对方手中还拿着一个不小的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秦铭看到对方如此值得怀疑的样子，忍不住想要快步将其拦下进行盘问，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这个袋子，有些不对劲。

但是，当他刚迈开脚步，手中的两张纸，因公殉职的证明和面值5金币的支票，

如同一把冰冷的锁，将他的脚步锁住，将他的行动也锁住。

这两张纸，让他意识到，他现在并不适合去进行盘问，他现在是一只“报丧鸟”，

现在需要他去当那个坏人，告诉苏景家人一个噩耗，而不是去抓坏人。

苏灿刚刚将最近拼装好的木偶送给收货人，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铜板，

苏灿有些因为虚弱而发白的脸上，浮现出由衷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她知道，现在她可以为小景减轻负担了，自己也不用再去自责了

但是，让苏灿有些担心的是，苏景昨天晚上出去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她的心中有些忧虑和不安，不过，想到可能是工作原因，苏灿也没有过于深究。

现在，她准备下楼买些排骨，晚上用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犒劳犒劳自己弟弟。

对她而言这不仅仅是一顿饭，还是一份小时候的承诺，

她还记得小时候，姐弟俩趴在餐馆的玻璃上看着里面的食客对着一份糖醋排骨大快朵颐的样子，

那排骨，裹满了酱汁，香甜而美味，让人垂涎三尺，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非常穷，根本买不起，只能在外面想象着排骨的味道。

记得自己当时安慰快要馋哭了的苏景说，以后自己赚了钱就请他吃排骨，

一向信任姐姐的苏景听到承诺后，也止住了泪水，露出期待的眼神，

小小的眼神中充满对未来能够吃上排骨的日子的期待，而现在苏灿准备去兑现这个承诺了。

苏灿简单收拾了一下客厅的桌面，走到门口换上鞋，大门却被敲响了，

不知道为什么，沉闷的敲门声让苏灿感到一阵窒息感，仿佛外面有着什么洪水猛兽。

苏景出门带了钥匙，所以苏灿知道外面的人肯定不是弟弟，

犹豫了几秒后，苏灿缓缓打开了房门，看到了门外站的笔直的秦铭。

“我对此深感抱歉，苏景是一位很好的执法者，他的死，是我们的损失，是我们的痛，更是我们的遗憾，请你节哀。”

秦铭看着面前在听到苏景死讯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的女人，她的眼神，如同死水，深邃而寂静。

有过类似经历的秦铭知道，面前这个受到打击的可怜人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